第一章
离婚那天,雨很大▲我至今记得签字那天的雨。不是浪漫的牛毛细雨,也不是影视剧里夸张的倾盆,而是那种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像在扇你耳光的雨。沈音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指尖冰凉:“林叙,别浪费时间,下午我还有会。”我盯着她无名指上那道浅到几乎看不见的戒痕——三个月前,那里还戴着我亲手套上的铂金戒。“不离行不行?”我听见自己声音发哑。沈音没抬头,只是拿起钢笔在“财产分割”那一栏又补了一行字:沈音自愿放弃林叙名下所有股权,净身出户。“别犯贱。”她淡淡地说。那一刻,我知道她恨极了我。恨我把她深夜送去医院却转身去陪另一个女人;恨我为了并购案,把她外公留给她的画廊抵押;更恨我——在结婚四周年当天,被媒体拍到跟“新晋流量小花”在酒店同进同出。我他妈连解释都无力。因为照片是真的,酒店是真的,我他妈也是真的烂。签字、按指纹、红本换绿本,全程不到二十分钟。民政局门口,雨势更猛。沈音踩着一双裸色高跟鞋,连伞都没打,直接走进雨幕。我追了两步,想给她撑伞,她把伞推开:“林叙,你碰我我都嫌脏。”雨水顺着她发梢往下淌,像一串串透明的耳光。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那一刻,我并没意识到,自己把这辈子最亮的一束光,亲手推远了。第二章
我成了被群嘲的前夫▲离婚后,我把所有社交软件名字改成了“前夫哥”。狐朋狗友在群里疯狂@我:“林总,下次结婚记得提前发请帖,想看你再离一次。”“听说沈音今天去相亲了,对方是斯坦福的海归,啧啧啧。”我回了句“滚”,结果老板群里开始疯狂刷屏:“林叙你也有今天?当年沈音陪你睡地下室的时候,你丫在哪?”我摔了手机。那天晚上,我回了一趟我们曾经的家。指纹锁已经删了我的指纹,密码也换了。我在门口坐到天亮,酒喝了两瓶,烟抽了一包,胃里翻江倒海。天蒙蒙亮,保洁阿姨来上班,看见我倒在家门口,吓了一跳:“林先生?您……您怎么不进去?”我苦笑:“进不去了。”阿姨叹口气:“太太昨天回来过一趟,把您的东西都打包寄去了公司,说……说怕您睹物思人。”我点点头,把钥匙留给阿姨:“麻烦您,把花园里那棵栀子拔了吧,她闻不了那味儿。”阿姨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我知道,那棵栀子是她怀孕那年我亲手种的,后来孩子没保住,她就开始对栀子花粉过敏。我欠她的,何止是一棵树。第三章
她站在光里,而我满身尘土▲沈音离开后的第三个月,我迎来了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滑铁卢。林氏集团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并购案涉嫌内幕交易,父亲因为心梗住进了ICU。董事会把我踢出局,一夜之间,我从“林总”变成了“小林”。媒体堵在公司门口,镜头怼脸:“林先生,网传您被扫地出门是因为前妻撤资,请问属实吗?”我摘下麦克风,反问:“前妻?她已经不是我林叙的人了,她做什么都跟我无关。”当天晚上,我在地下车库被一辆白色奥迪别停。车窗降下,是沈音的闺蜜宋栀。“上车。”我犹豫两秒,拉开车门。宋栀把一叠文件扔我怀里:“音音让我给你的。”我翻开,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沈音把她在林氏的全部股份,以一块钱的价格转给了我。我愣住:“她为什么……”宋栀冷笑:“别自作多情,她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爸。她说,你爸当年借她外公周转资金,救过沈家一次,她不欠林家了。”我喉头发紧:“她现在在哪?”“旧金山,艺术学院进修。”宋栀顿了顿,“林叙,她走的时候,行李箱里只有一张你们大学时的合照。”我低头,协议最后一页,沈音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林叙,祝你前程似锦,孤独终老。”我手指发抖,差点把纸攥碎。第四章
林叙,你也有今天▲我卖掉了名下的房子、车子、手表,甚至那架陪我熬夜改方案的钢琴。带着仅剩的三百万,去了旧金山。我没敢直接找沈音,只敢在她学校对面的咖啡馆打工。每天六点起床,骑二手单车送外卖,中午在后厨洗碗,晚上十点,躲在图书馆角落,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画素描。她瘦了,头发剪短了,耳后别一支铅笔,偶尔皱眉咬笔头——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我***了一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有天夜里,旧金山地震,震级不高,但图书馆灯全灭了。人群尖叫,我逆着人流冲进去,借着手机光找到她。她蹲在地上,护着画板,手指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我蹲下去:“沈音,跟我走。”她抬头,眼里有泪,却没动:“林叙,你怎么在这?”我撒谎:“路过。”她盯着我沾满咖啡渍的围裙,没揭穿。那天,我把她送回公寓,她房间一片狼藉,画架倒了,颜料洒了一地。我蹲在地上帮她收拾,她突然开口:“林叙,你欠我一句道歉。”我手指一顿:“对不起。”“不是对我。”她声音很轻,“是对那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我心脏像被钝器砸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良久,我跪在她脚边,额头抵着她膝盖:“沈音,对不起。”她没哭,只是伸手,把我头推开:“晚了。”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