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天上的月亮,我是地上的烂泥。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们不知道。月亮每晚都会降临。
用清冷的光,将烂泥碾碎,再踏上一万遍。直到有一天,烂泥里,长出了食人的花。
1你这个畜生!你到底要闹哪样啊!为了几张破画,折腾得全家不得安宁!
你是不是要把你爸活活气死!妈一巴掌扇在我脸上。***辣的疼。脸颊迅速肿起,
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我没躲,也没哭。我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身后,
那个一脸痛心疾首的男人,我的父亲。再越过他,看向那个站在阴影里,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完美哥哥,姜越。凌晨三点的画室,
像被一场小型战争洗劫过。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刺鼻酸液混合的古怪气味。地上,
是我准备了三年的艺考作品,现在成了一堆冒着黑烟的、扭曲的垃圾。
那些我曾一笔一笔勾勒出的光影、色彩、梦想,都被腐蚀液烧得面目全非,
画布破了几个大洞,像一张张嘲笑着我的嘴。爸,妈,你们别怪迎迎。
姜越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他走到我身边,蹲下,轻轻揽住我颤抖的肩膀。
迎迎就是压力太大了,一时想不开,才……才把自己的画都毁了。
她哭着跟我说不想考了,我们别逼她了,好不好?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很暖。
可我只觉得那只手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他靠在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看,你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
爸听了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不想考了?
你当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为了你这个画室,为了你那些颜料,花了多少钱!
你现在说不考就不考了?你对得起谁!就是!妈立刻附和,她眼圈红了,
不是心疼我,是心疼钱。你看看你哥!从小到大,哪样不用我们操心?
年年拿奖学金,学校里的骄傲!你呢?除了会花钱,你还会干什么!
你就是个讨债鬼!一句句,一声声。是刀子,是锥子。扎进耳朵里,扎进心里。
我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里,哥哥姜越是光,是神,是全家人的骄傲。而我,姜迎,
是他的影子,是地上的烂泥,是用来衬托他有多完美的参照物。他品学兼优,我成绩平平。
他温和有礼,我沉默寡言。他的一切都是对的,我连呼吸都是错的。只有我知道,关上门后,
那张温柔的面具下,是怎样一张扭曲的脸。他会把我的作业本撕掉,
然后笑着对爸妈说:迎迎太贪玩了,作业都没写。他会把我的牛奶倒掉,
然后一脸关切地问:迎迎怎么又不喝牛奶?是想故意饿坏自己,让爸妈担心吗?
他会把我锁在储藏室,直到我哭着求饶,他才打开门,对外面焦急的父母说:找到了!
原来迎迎是自己躲在这里睡着了,真不让人省心。而爸妈,永远只信他。
他们会摸着他的头,夸他:还是阿越懂事,辛苦你了,要照顾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妹妹。
我解释过,反抗过。换来的,是更严厉的责骂和更重的惩罚。你哥怎么可能这么做?
你小小年纪,怎么学会撒谎了?你就是嫉妒你哥比你优秀!心眼怎么这么坏!
渐渐地,我放弃了。烂泥,就该有烂泥的自觉。不该妄想得到阳光的垂青。我唯一的出口,
就是画画。在画纸上,我可以创造一个没有姜越、没有父母责骂的世界。考上外地的美院,
离开这个家,是我唯一的救赎。可现在,这个出口,也被他亲手堵死了。好了好了,
都别说了。姜越站起来,把我从地上拉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让迎迎先回房冷静一下吧,这里我来收拾。爸冷哼一声,摔门而去。妈跟着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剜我一眼。画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姜越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松开我,走到一幅烧得最厉害的画面前,
用脚尖碾了碾那些灰烬。啧啧,真可惜。这幅《日出》,你不是画了半年吗?
他抬起头,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得意的笑意。我跟你说过的,
别妄想离开这个家。你的翅膀,只能由我来折断。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心里那片早已结冰的湖,裂开了一道缝。缝隙里,涌出的不是悲伤,而是黑色的、粘稠的恨。
怎么不说话?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不哭不闹了?
学会当哑巴了?也好,哑巴才讨人喜欢。他的指尖冰凉。他手腕上那串沉香木佛珠,
散发着一股让我闻了就想吐的气味。滚开。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脾气还挺硬。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他松开我,
拍了拍我的脸,力道很轻,却充满了侮辱性。回你的狗窝去吧。记住,以后乖一点。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画室。我被独自留在这片废墟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扶着墙,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爸妈把我锁在了房间里,说是让我闭门思过。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没有眼泪。哀莫大于心死。我开始动手,收拾那些被毁掉的画框。
我想把它们拼起来,哪怕只是一堆废木头,那也是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就在我拿起一个烧焦的画框时,指尖忽然勾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小片布料。
很小的、三角形的、被画框的钉子勾住的布料。深蓝色的,质地很好,
不是我的任何一件衣服。我把它拿到鼻子前,轻轻一闻。一股熟悉的、让我刻骨铭心的气味,
瞬间钻入鼻腔。沉香木。是姜越从不离身的那串佛珠的气味。我猛地坐了起来,
心脏疯狂地跳动。我冲到书桌前,拿起那张完美的全家福。照片上,
我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美满。爸爸威严,妈妈慈爱,我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而姜越,
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定制西装,站在爸爸身边,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垂下。
他垂下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正戴着那串沉香木佛珠。我死死地盯着照片里他的西装。颜色,
质地,和那片碎布,一模一样。原来,他毁掉我的画时,不小心把自己的衣服,
留下了一点点……证据。我攥紧了那片小小的布料,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血渗了出来,
染红了那片深蓝。我笑了。无声地,疯狂地笑了起来。眼泪,终于决堤。姜越,
你以为你毁掉的是我的画吗?不。你毁掉的,是我对这个家,最后一丝可笑的留恋。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任你欺凌的姜迎。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只为向你索命的恶鬼。
2第二天,我房门的锁被打开了。妈端着一碗粥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吃了。
你爸说了,既然不想考,就别考了。省得丢人现眼。她把碗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转身就走。我没有动。从昨天到现在,我滴水未进。但我感觉不到饿。心里被恨意填满了,
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姜越推门进来。他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服,
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干净又温和。他走到我床边,端起那碗已经冷掉的粥,
用勺子搅了搅。迎迎,多少吃一点。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看着他,开口了,
声音沙哑得厉害:是你做的,对不对?他搅动勺子的手停了一下。随即,他抬起头,
对我露出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还没睡醒?
他把碗递到我面前,来,哥喂你。我一把挥开他的手。哐当!碗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白色的粥混着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姜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缓缓地,
缓缓地站起身,摘下眼镜,用一块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没有了镜片的遮挡,
他眼睛里的阴冷,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姜迎,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纵容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后背一阵发寒。你以为你找到了什么?一片破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在我面前。是他的那串沉香木佛珠。这东西,
我随时可以扔掉。我也可以说,是你偷了我的衣服,故意陷害我。他重新戴上眼镜,
又变回了那个谦谦君子。在这个家里,没人会信你。你说的每一个字,
都只会被当成是疯子的呓语。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
下一次碎掉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他走了。我看着地上的那串佛珠,
又看了看自己紧握的拳头。拳头里,是那片深蓝色的布料。他说得对。光有这个,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一个,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我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
把那些碎片和粥,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从那天起,我变了。我不再反抗,不再争辩。
爸妈骂我,我低着头听着。姜越关心我,我温顺地回答谢谢哥。
我把画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装进箱子,堆在储藏室。我告诉所有人,我放弃画画了,
以后会好好听话,不再让他们操心。爸妈很满意我的转变。早这样不就好了。
姜越也似乎很满意。他不再用那些小动作折磨我,
只是偶尔会用一种审视的、带着警告的眼神看我。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他彻底驯服了我。
他不知道,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在发动致命一击前,总是会收起自己所有的爪牙。半个月后,
家里来了一个客人。他叫季白。是我爸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父母出了意外,
被我爸接来暂住。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饭桌上。那天的晚餐很丰盛,
爸妈难得地露出了热情的笑脸。季白就坐在我对面。他很高,很瘦,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短发,眉眼深邃,表情冷漠。他不像个需要被收养的孤儿,
倒像个不好惹的……混混。他拳头的指节上,有一层厚厚的茧,还有几道陈年的伤疤。
吃饭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往嘴里扒饭。爸妈的热情,在他面前,
像是砸在了一块石头上,连个响都听不见。气氛有点尴尬。姜越适时地站了出来,
他笑着给季-白夹了一筷子菜。季白,是吧?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季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那筷子菜。姜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我低着头,
心里却觉得有点好笑。看来,我这个完美哥哥的魅力,也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迎迎,
妈突然点我的名,去给季白倒杯酒。他刚来,你这个做妹妹的,要懂点礼数。
我站起身,拿起酒瓶。就在我走到季白身边,准备给他倒酒的时候,姜越的脚,在桌子底下,
不动声色地伸了过来,精准地绊了我一下。这是他惯用的伎lilng。我早有防备,
身体晃了一下,稳住了。可手里的酒瓶却没拿稳,酒洒了出来,溅了季白一身。对不起!
对不起!我慌忙道歉。迎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姜越立刻站起来,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抽出纸巾递给季白,季白,你没事吧?我妹妹她笨手笨脚的,
你别介意。我看到,在他关切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得意的冷笑。我攥紧了拳头,
准备迎接爸妈接下来的责骂。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是季白。他的手很用力,
掌心干燥而温暖。他把我拉到他身后护住,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爸妈,声音平静,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用她倒。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爸妈愣住了。
姜越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我躲在季白身后,
看着他宽阔的、不算厚实但却异常可靠的后背,心里某种冰封了很久的东西,悄悄地,
裂开了一丝缝隙。晚饭后,我被妈叫到厨房,罚我洗全家的碗。厨房里堆着小山一样的碗碟。
我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手,也让我混乱的脑子冷静下来。
季白……他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
看见季白靠在厨房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抛了抛,然后扔给我。是一个小小的创可贴。
我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刚才被碎碗划了一道口子,正在流血。你哥,故意的。
他陈述道,不是疑问,是肯定。我的心猛地一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低下头,
继续洗碗。你的眼睛,他说,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停下动作,从水面倒影里,
看着他。他们说你沉默、笨拙、不懂事。季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我看你的眼睛,
里面有火。他说完,没再多留,转身走了。我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创可贴,很久很久,
都没有动。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不再是烂泥。我是一团火。
一团足以烧毁整个世界的,熊熊烈火。3季白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姜家这潭死水。
涟漪的中心,是我。姜越开始变本加厉。他不再满足于言语上的羞辱和精神上的打压。
一天深夜,我起夜去洗手间,路过客厅。黑暗中,一个人影猛地从沙发后蹿出,捂住我的嘴,
把我拖进了没有开灯的储藏室。是姜越。嘘,他在我耳边说,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我们来玩个游戏。他把我按在地上,用绳子绑住我的手脚。我拼命挣扎,换来的,
却是更粗暴的对待。叫啊,怎么不叫了?他骑在我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他们只会觉得,又是你不懂事,在发疯。
冰冷的恐惧攫住了我。这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实质性的侵犯。他只是享受这种绝对的掌控感。
他看着我恐惧、挣扎、最后绝望,这能让他获得巨大的满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玩腻了。
他解开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恢复了那副斯文的样子。记住这种感觉。
他丢下这句话,开门走了。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抖得停不下来。眼泪无声地滑落,
滴进尘埃里。我恨。我好恨。第二天一早,我发起了高烧。我躺在床上,浑身滚烫,
意识模糊。爸妈来看了一眼,摸了摸我的额头,只是轻描淡淡地说:小孩子身体就是弱,
喝点热水就好了。没有人想过送我去医院。在他们眼里,我的病,和我的情绪一样,
都是小题大做。姜越也来了。他端着一杯水,坐在我床边,
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迎迎,你看你,就是不听话,才会生病。以后要乖乖的,
知道吗?我闭着眼,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在我烧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我艰难地睁开眼。是季白。他眉头紧锁,二话不说,
直接把我从床上打横抱起。喂!你干什么!姜越立刻站起来想拦住他。
季白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姜越竟然被他看得后退了一步。
让开。季白的声线很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抱着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
走出了我的房间,走出了姜家的大门。他把我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
我就要烧成肺炎了。我在医院住了一天。那一天,是我这十几年来,过得最安稳的一天。
没有责骂,没有羞辱,没有姜越那张虚伪的脸。季白一直陪着我。他话不多,
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削苹果,或者看手机。但他在这里,
就让我觉得无比心安。出院那天,他来接我。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谢谢你。
我轻声说。嗯。他应了一声,专心开车。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为什么要帮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也有个妹妹。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悲伤。她……已经不在了。我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回到家,爸妈象征性地问了几句我的病情,
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季白。小白啊,真是麻烦你了。迎迎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姜越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季白,眼神复杂。季白,谢谢你照顾我妹妹。不过,
以后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敌意和警告。季白没理他,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上了楼。我看着他们之间暗流涌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姜越的书房,是他的禁地。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许进。他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里。
如果我想找到能彻底击垮他的证据,就必须进去。机会,很快就来了。周末,
爸妈和姜越要陪一个重要的客户去邻市打高尔夫,两天后才回来。许微也跟着去了。家里,
只剩下我和季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深夜,我估摸着季白应该睡了,
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二楼。姜越的书房,用的是密码锁。我当然不知道密码。但我有我的办法。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粉末——是我从画画用的石墨棒上刮下来的。
我轻轻地把粉末吹到密码盘上。数字键2、5、8、0上,留下了淡淡的,
却清晰可见的指纹痕迹。他经常按的,就是这四个数字。接下来,就是排列组合的问题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滴——密码错误。滴——密码错误。
……我的手心全是汗。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咔哒。门,开了。我心脏狂跳,
推门闪了进去。姜越的书房,整洁得有些过分。书架上的书,
按照颜色和大小排列得一丝不苟。桌上的文件,也分门别类,用不同的文件夹装好。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秩序感和控制欲。我不敢开灯,
只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快速地寻找。找什么?我也不知道。任何能证明他罪行的东西。
我翻看了他的电脑,有密码。翻看了他的抽屉,都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越来越焦急。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的一个陶瓷娃娃上。那是妈妈的遗物。
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还在。她是个很温柔的画家。这个陶瓷娃娃,是她亲手做的,
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妈妈去世后,姜越就把这个娃娃保管了起来,放在了他的书房。
他说,我毛手毛脚,会把它弄坏。我走过去,拿起那个陶瓷娃娃。娃娃穿着蓝色的裙子,
梳着两条辫子,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我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它的脸。突然,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娃娃的眼睛……它的眼睛是画上去的。但是,左边的眼睛,
似乎……比右边的,要凸起那么一点点。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在左眼上抠了一下。
一个比纽扣还小的,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个微型摄像头。我瞬间如坠冰窟,
浑身冰凉。他……他在妈妈的遗物上,装了摄像头!他用妈妈的眼睛,在监视着我!
一股巨大的恶心和愤怒涌上心头。我死死地攥着那个摄像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
突然,我冷静了下来。不对。这不是摄像头。这是一个……录音器。我把它翻过来,
看到了上面小小的开关和充电口。他不是在监视我。这个书房,是他的地盘。他在录音。
录什么?录他平时在这里的自言自语?还是……他和别人的通话?
我把那个录音器紧紧地攥在手心,心脏砰砰直跳。我找到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把陶瓷娃娃放回原处,然后把那个小小的录音器,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
我必须把它带走,听听里面到底有什么。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季白,站在门口。他看着我,面无表情。你在干什么?4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我……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了。
被他发现了。他会告诉姜越吗?他会告诉爸妈吗?季白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他走到我面前,停下。然后,他伸出手。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有做什么。他只是从我攥紧的手里,拿走了那个小小的录音器。他拿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