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贺明摇了摇头，抬腿向着休息厅走去。
会议室是高育良和李达康的妥协和交锋。
而休息厅，则是贺明和李达康秘书金正的沆瀣一气，对齐颗粒度。
一进去休息厅，年龄三十多岁，正襟危坐的金正，便笑着起身，跟贺明打了个招呼。
“来了啊，贺秘。”
“嗯，老金啊，领导有指示吗？”
贺明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从怀中掏出***香烟，慢条斯理给自己点上。
以贺明这个级别，肯定没法抽***香烟。
这还是去高育良家中时，从高育良家中拿的。
金正望着满脸放松的贺明，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他跟在李达康身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仅要处理日常事务，还要给李达康当黑手套。
然而李达康对金正的态度，依然是挥手即来，挥之即去。
与之相反，贺明的待遇，简直是金正梦寐以求的。
“事情太突然，领导还没来得及指示。”
“不过丁义珍这家伙，可把达康书记害惨了，谁让他到处宣扬自己是达康书记的化身？”
金正笑着开口，身子后退几步，避免西服沾染上烟味。
李达康不抽烟，作为贴身秘书，金正也不敢碰上烟味。
贺明点了点头，目光带着探究之色。
两位秘书之间的对话，当然没领导之间深奥。
可要说化身，贺明，金正才算是领导的化身。
“丁义珍是有些狐假虎威，不过达康书记也确实给他下派了不少任务。”
贺明吐出一口烟雾，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和金正，同为领导大秘书，实则含权量有极大不同。
李达康背后的秘书帮，在李达康爱惜羽毛的情况下，向来都是通过历代秘书，远程操控秘书帮成员。
丁义珍也是秘书帮的核心骨干，不过负责和汉大帮的合作事宜。
因此……现在在贺明面前的金正，实际上是秘书帮的实际掌权人。
而贺明呢，最多算是汉大帮核心成员，日常事务由祁同伟主持，大事由高育良拍板。
贺明的任务，顶多就是传个话。
金正听到贺明的话后，脸色有些僵硬。
贺明的意思很明显了，李达康重用丁义珍。
现在出事了，那你们秘书帮自己处理，别扯上我们汉大帮。
“哎……谁知道丁义珍胆子这么大，将鸡毛当令箭。”
金正收敛情绪，故意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大风厂这群工人闹的太厉害了，否则我们汉东自己就能处理这件事。”
大风厂工人为什么会闹，还不是因为汉大帮的山水集团，空手套白狼行为。
大风厂工人股权没了，工作没了，直接断了生活来源。
金正之所以不点出山水集团。
那是因为意思已经到了，再说山水集团有威胁的意味。
现在李达康因为丁义珍焦头烂额，可不会再惹上汉大帮。
贺明目光幽幽，怔了怔，笑了起来。
“现在上面追究，可不是因为大风厂那几百人。”
“怕是丁义珍做事做的太明显，上面查到跟丁义珍有关的京都官员。”
贺明的意思很明确了。
别甩锅！丁义珍和汉大帮有联系不假。
可汉东这么些山头，各大势力藕断丝连，谁能确保自己和别人没联系。
自己人出了问题，那就有点担当，自己负责。
金正听到贺明这么一表态，当即明白了高育良和汉大帮的态度。
汉大帮不会落井下石，但也别想指望着汉大帮提供帮助。
“呼……去厕所一趟。”
贺明掐灭手中香烟，拍了拍衣服，起身离去。
只留下金正一人留在休息厅中，目光晦暗不定。
在丁义珍这件事上，贺明和高育良都有高度默契，让李达康自己擦***。
也就是祁同伟这家伙，厅长当久了，太想进步了。
一方面丁义珍牵扯太多，很容易把汉大帮扯上来。
一方面祁同伟想亲自把脏活累活干了，换李达康在常委会上投他一票。
毕竟正常人的思维里，我帮你干活，你给点好处是应该的吧？
谁知道李达康是个没有心的变色龙呢！
“汩汩汩……”
水龙头放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贺明一转头，便对上了神色颇为凝重的祁同伟。
祁同伟看到贺明，神色也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打起招呼。
“小贺啊……”
贺明不说话，只是沉着张脸，默默将伸出手来。
祁同伟勉强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贺明肩膀。
“小贺，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汉东平衡来之不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能帮一把是一把。”
贺明抬起头来，望着正值壮年的祁同伟，叹了口气。
“师兄，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
“你想做什么，本来我不该管的……”
祁同伟笑容缓缓收敛，凡事都怕万一，但是……
贺明摆明是不想让自己通风报信，给李达康卖个好。
“小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下个月的提名，我要是没上副部级，那我又要等三年了。”
按照正常情况，祁同伟可是正厅大圆满级别人物。
贺明不过是正科，享受副处待遇。
根本没权力管祁同伟想做什么。
可人家贺明是高育良秘书，一言一行不得让人深思熟虑，这是不是高育良的意思？
贺明依然坚持伸出手掌，面不改色。
“师兄，你觉得你了解李达康，还是老师了解李达康？”
此话一出，祁同伟不再准备说服贺明了。
“哎……你小子，要叫达康书记，知道吗？这让别人听了，难免会有其他心思。”
祁同伟脸上恢复了笑容，将兜中老式手机递给贺明。
既然是高育良的意思，高育良还猜到了祁同伟的小动作。
那祁同伟不得不掏出手机，免得让老师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贺明拿到老式手机，脸上笑容才多了几分真诚。
“那就不叨扰师兄了，我还得回休息厅，跟金秘书聊聊工作。”
祁同伟微微颔首，也不再走向厕所，转身回去会议室。
他是厅长，不是傀儡。
更何况，这是祁同伟距离副部级最近的一次，哪怕让老师不高兴，他也得向李达康献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