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府考公指南
地府编制？
无常？
崔珏判官？
这些词单个拆开她都能理解，但组合在一起，尤其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时，就显得无比魔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试图掐自己一下看看疼不疼，结果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魂体。
……好吧，确实死了。
“那个……白大哥？”
江渝尝试着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带着点回音，“我们这是去哪儿？
上岗培训吗？”
走在前面的白无常——谢必安，闻言稍稍放慢了速度，侧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职业假笑，但江渝总觉得那笑容底下藏着点别的什么东西，像是……期待好戏开场？
“培训？
嗯……算是吧。”
谢必安的语气轻快，“带你去领装备，顺便熟悉一下基本流程。
咱们地府讲究效率，边干边学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
江渝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更重了。
他们穿过几条光怪陆离的走廊，周围的景象不断变换。
一会儿是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的殿宇回廊，一会儿又变成了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通道，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穿着古代官服的工作人员拿着最新款的平板匆匆走过，强烈的时空错乱感让江渝眼花缭乱。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大门的前面。
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中央一个复杂的符文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幽蓝色的微光。
谢必安伸出手指，在符文上点了几下，嘴里念叨着：“人事部，谢必安，权限代码七五三，新人装备申领。”
符文闪烁了一下，发出“嘀”的一声轻响，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江渝再次张大了嘴巴。
这哪里是什么库房，分明是一个极度现代化的高科技装备中心！
明亮的LED灯带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一排排银灰色的金属架整齐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各种奇特的物品。
有些闪烁着灵光，有些则充满了冰冷的机械感。
几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技术人员的鬼魂飘来飘去，操作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屏幕。
“欢迎来到地府后勤保障部，装备科。”
谢必安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怎么样？
比你们阳间的那些科技公司实验室不差吧？”
江渝呆呆地点头。
何止不差，这领先了起码五十年好吧！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技术鬼员飘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扫描仪似的装置对着江渝上下扫了扫。
“新来的？
江渝？”
技术鬼员头也不抬，声音平淡无波，“身份确认。
根据你的笔试答案和灵魂适配度，给你配了这套。”
他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放在旁边的操作台上。
“啪嗒”一声，箱盖打开。
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江渝的眼睛瞬间首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锁链。
但它绝非江渝想象中的那种锈迹斑斑、冰冷沉重的传统勾魂索。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哑光的暗银色，链节结构精巧无比，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锁链的握柄处包裹着某种防滑吸汗的黑色材质，确实符合人体工学设计，握上去手感极佳。
在握柄末端，还有一个微小的液晶显示屏和几个看不出功能的按钮。
“智能勾魂索定制版，”技术鬼员推了推眼镜，毫无感情地介绍，“内置北斗+GPS+地府专用三重定位系统，支持实时路径规划与拥堵提示。
集成鬼魂信息自动感应模块（NFC/RFID），靠近目标自动显示基本信息及罪业等级。
能量波动监测，遇到怨气超标的硬茬子会震动报警。
支持无线充电，续航能力约等于阳间智能手机重度使用一天。”
江渝：“……”她笔试里瞎扯的东西，居然成真了？！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技术鬼员又拿起了旁边那根……棍子。
它长约半米，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木，触手温润。
一端稍粗，上面镶嵌着几颗颜色各异的、像是宝石的按钮。
整体造型简约流畅，丝毫没有“哭丧棒”该有的阴森感。
“多功能镇静棒，”技术鬼员继续介绍，“就是你建议的‘哭丧棒’改良版。
基础功能：物理超度……哦不，物理镇静。
按钮一档：轻度眩晕，用于安抚情绪激动的新魂；二档：深度镇静，用于制服有攻击倾向的恶灵；三档：选择性记忆模糊（试用功能，谨慎使用）；额外附加：快乐模式（低功率释放安抚性能量波，缓解投胎焦虑，效果待验证）。”
江渝己经说不出话了，只能机械地接过这两件充满了赛博朋克气息的“传统法器”，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技术鬼员最后递过来一套折叠好的衣服。
“无常制式工装，特殊材料制成，防水防火防腐蚀，一定程度上能抵御怨气侵蚀和物理攻击。
自带清洁、微形变功能，适配绝大多数魂体形态。
胸口徽章内置微型记录仪，工作时间自动开启，用于记录工作过程，方便写报告和……算绩效。”
江渝展开一看，是一件剪裁得体的长款风衣，颜色是低调的哑光黑，领口和袖口有暗红色的滚边，既帅气又干练，比她生前那些熬夜赶工穿的运动裤格子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还有这个，”技术鬼员又塞给她一个……手机？
“地府内部通讯器，基于安卓系统深度定制。
预装了‘生死簿’APP（你的权限是查阅和接单，无法修改）、‘黄泉导航’、内部通讯软件‘地信’，以及……呃，判官大人要求必须安装的‘办公OA’和‘KPI考核’系统。”
江渝捧着这一堆东西，感觉像是在做梦。
所以，她现在是个配备了智能装备、穿着帅气工装、还得用手机刷KPI的……无常？
“别发呆了，江渝，”谢必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拿过那部手机，熟练地帮她开机，点开一个图标是古朴书卷的APP——“生死簿”，“来，看看你的工作界面。”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江渝脸上。
界面出人意料的简洁明了。
最上方是她的工号和信息：京-无常-实习-江渝。
下面是一个任务列表，目前空空如也。
旁边有筛选选项：待处理、进行中、己完成。
还有一个闪烁着的紧急任务频道，但目前是灰色的，显示权限不足。
最显眼的是一个巨大的、不断跳动的一键接单按钮，设计得颇像某打车软件。
“这……这还要抢单？”
江渝感觉自己的吐槽之魂又在燃烧。
“当然，”谢必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多劳多得，绩效挂钩。
表现好转正快，奖金高。
手速慢的可能就得喝西北风了……虽然咱们这儿也没西北风可喝。”
他划到另一个界面，是地图模式。
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颜色的小光点，有的静止，有的缓慢移动。
“绿色的是普通新魂，黄色的是有一定执念或怨气的，红色的是有攻击倾向或罪业较深的危险目标。
我们的工作呢，就是接收‘生死簿’系统派发的任务，或者自己在地图上‘抢单’，然后导航过去，用你手里的家伙，”他指了指勾魂索和镇静棒，“把目标鬼魂安全、高效、无投诉地引导至最近的黄泉路接引点。”
听起来……好像和外卖小哥的工作流程没什么本质区别？
只是送的不是饭，是鬼。
“那个……如果完不成KPI会怎么样？”
江渝小心翼翼地问。
谢必安的笑容变得深邃起来：“那就比较惨了。
扣功德点、写万字检讨、参加地府思想品德再教育班、甚至可能被发配去清洗忘川河底的陈年淤泥……那可是连恶鬼都不愿意干的活儿。”
江渝打了个寒颤，瞬间觉得手里的勾魂索沉重了几分。
就在这时，她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您有新的派单任务，请及时处理。
屏幕上跳出一个任务框：目标姓名：李建国魂龄：3小时17分状态：普通新魂（绿色）位置：京市海淀区XX公园老年活动中心附近备注：无明显执念怨气，轻度迷路。
建议引导。
任务奖励：功德点+1，基础绩效+1江渝：“！！！”
这就来了？
实习期的第一单？
她猛地抬头看向谢必安。
谢必安依旧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吧，江渝同志。
你的无常生涯，从现在正式开始。
记住，导航开起来，遇到解决不了的，及时求援。
我……就在这附近‘逛逛’。”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你去楼下取个快递”。
江渝手忙脚乱地抱起她那一堆昂贵（？
）的新装备，心跳（如果魂体有心跳的话）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点下了接受任务。
导航地图瞬间展开，一条清晰的路线规划而出。
“第一步，”她对自己说，“先找到那个迷路的老爷爷……”她尝试着迈开步子，魂体轻飘飘地朝着装备中心大门飘去，黑色的风衣下摆在身后扬起一个紧张的弧度。
谢必安看着她有些同手同脚、差点撞到门框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加深，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最新款的通讯器，点开一个备注为“崔老大的”的联系人，发了条语音：“头儿，新人己出发。
履历挺干净，就是脑回路……啧，有点清奇。
我赌她这第一单得出点幺蛾子。”
他收起通讯器，身形渐渐变淡，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飘在空中：“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