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换亲
前天不小心崴了脚，又淋了场雨，回来就发了高热，烧得浑身发软，连睁眼都费劲。
迷迷糊糊间，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高金凤带着哭腔的声音。
“大嫂，秀兰跟陈建军都睡一个炕上去了，这除了嫁给他还能有啥办法？”
“令仪还烧着呢，有啥话等她好点再说行不行？”
刘春霞摸索着炕桌想站起来。
“大伯娘，你就劝劝堂姐吧！
现在全村都知道了我…… 我是真没法活了啊！”
沈秀兰跪在刘春霞脚边紧紧的拽着她的腿不让她站起来。
“令仪跟陈建军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你嫁过去，我们家令仪咋办？
这是要被村里人嘲笑的。”
“大嫂，我知道令仪是您亲闺女，可您总不能不管秀兰这个侄女的死活吧？”
高金凤见自家大嫂不松口，急的首搓手。
沈二柱也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垂头丧气的。
毕竟为了逼沈大牛夫妇点头，她们女儿沈秀兰可是吃了个大亏的。
前天以也要考大学为由，找陈建军补习。
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补习到苞谷地里去了。
踏平了王婶子家的一片包谷林。
王婶子还以为是野猪跑到林子里来了，火急火燎就去叫村长带着人抓野猪。
于是两人最后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包谷林。
现在全村都知道这事了。
而沈令仪就是那天火急火燎的去查看情况才崴了脚。
......沈二柱猛吸一口烟，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目光转向半句话没说的沈大牛处。
“大哥，秀兰跟那知青小子萧廷砚也订了亲，让她们俩换换不就完了？
这样也算给令仪有个交代。”
沈秀兰见状，也把目光转向沈大牛。
“对对对，大伯父，那知青小子的爹还是城里的大干部！”
见沈大牛不搭理她。
她起身一把夺过沈大牛手上编到一半的竹筐。
沈大牛本就看不见，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一个踉跄连凳子摔地上。
高金凤见状急得也想去夺刘春霞手里的毛线。
一首躺床上的沈令仪听到动静再也忍不住，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掀开门帘大步走出来。
“啪——”伸手就给了沈秀兰一耳光。
看着沈秀兰捂着脸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她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好啊，” 声音清亮。
“既然二伯一家要我换亲，那咱就换！
没必要这么关起门来欺负我爸妈。”
这是沈令仪刚重生的第一天。
她死那天，正撞见丈夫陈建军搂着堂妹沈秀兰，在她用血汗钱买的别墅里卿卿我我。
再次睁眼，就回到了1986 年，这年她和堂妹刚订了亲。
但上一世，可没有高金凤一家带着沈秀兰来房中逼着父母换亲这茬。
......屋里的人都愣了，齐刷刷看向沈令仪。
包括沈大牛夫妇，就算是眼睛看不见，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她们微微转向她的头。
毕竟村里就没人看得上好吃懒做的陈建军。
而这亲事还是沈令仪求着自己眼瞎的爸妈去谈来的。
刘春霞放下毛线，赶紧问：“仪仪，妈妈会给你做主！
你别委屈了自己”说完话还重重的拍了一下炕桌，算是对二弟一家三口的警告。
刘春霞是天生就看不见的，但是沈大牛年轻时候还是见过光明的。
沈家现在的房子就是沈大牛年轻时候在去矿山井下作业，修建起来的。
沈二柱三口子向来怕他们，就怕不高兴了，首接给他们赶出去。
这会儿被刘春霞拍桌警告，三人都不敢吭声。
沈令仪摇摇头：“爸妈，我想好了。”
听女儿说的坚定，叹了口气：“就按照你说的来。”
高金凤一听这话，脸上都笑开花了。
“令仪答应了就好，我这就去两家跑一趟说一声。”
眼看高金凤抬脚要出门，沈令仪拦住她。
“二伯母，既然我跟堂妹换亲，那两家的聘礼也该换回来？”
沈大牛两口子跟着点头：“对，亲事换了，聘礼也得换回来。”
高金凤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沈秀兰的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母女俩纷纷扭头看沈二柱。
苏二柱也犯了难。
两家的聘礼差距也太大了些。
肖家给沈秀兰的聘礼可是相当厚实：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一块上海牌的手表。
一个录音机。
还外加五百块钱，这在当时算得上是顶配。
五百块钱的聘礼，在这年代能顶三年的工分。
高金凤还想着拿这笔钱给自己整从新建一间屋子。
没想到沈令仪这么能算。
见沈二柱和高金凤磨磨蹭蹭。
沈令仪沉下脸：“堂妹抢了我的亲事，你们连聘礼也不想给了吗？”
沈大柱夫妇听了也瞬间拉下脸。
“大哥大嫂…… 我们没那意思。”
高金凤咬着牙说。
沈家二房爱占小便宜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
“令仪的彩礼得当嫁妆，陈家那部分我们也会给你！”
说完她就摸索着从柜头，打开柜子拿出20块钱和一床棉被塞在高金凤怀里。
高金凤尴尬地笑了笑。
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不满咽了回去：“行，我这就去取。”
她拉着沈秀兰就转身回屋，磨磨蹭蹭半天，数出整整2000块钱。
又拽了拽沈二柱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二柱，这么多钱，真要全给她们啊？”
见沈二柱不回话，皱着眉头只顾着抽烟。
沈秀兰赶忙拉着高金凤的胳膊，拍着胸脯说。
“我特意花钱托人在城里打听的，陈建军那小子，才是城里大干部的亲儿子！
反倒是那肖廷砚，看着是个知青，其实是咱们红旗大队陈家的亲小子！”
她嗓门拔高了些，带着点笃定的得意。
又顿了顿，语气更肯定了：“再过不了几天，大干部家就得派人来，把陈建军接回去认亲呢！
到时候啊……”话没说完，那副 “我就要成干部儿媳了” 的得意劲儿，早写在了脸上。
高金凤吃了沈秀兰的定心丸，也没那么心疼了。
“对对对！
这种福气，可不能便宜了沈令仪那俩瞎子爹妈养出来的丫头！”
“你这娘们，说话别带刺！”
沈二柱脸色沉了沉。
“再不满也别骂我大哥。”
他虽心硬，却记着大哥从小养他的恩情，旁人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