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软盯着陆沉舟作画的背影，看他将最后一笔金色颜料点在紫藤花的花蕊上，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画布边缘，竟与颜料的光泽融为一体。
她捏着画册的手指微微发紧，耳畔突然响起自己刚才慌乱的心跳声，像是被人按了循环播放键。
“这幅画... 什么时候画的？”
苏软软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却在靠近画架时，不小心踢到了角落里的颜料桶。
“咚” 的闷响惊得她缩了缩脖子，转头却看见陆沉舟睫毛轻颤，嘴角似乎又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陆沉舟放下画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棉布擦拭指尖的颜料。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上个月写生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软软画册上未干的涂鸦，“你画人物更生动。”
这句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苏软软耳尖发烫，她慌忙把画册翻到新的一页：“那当然！
我可是要成为漫画家的人！”
说着，她抽出一支彩色马克笔，在空白处飞速勾勒出一只戴着画家帽的小兔子，“不过比起风景，还是有灵魂的角色更有意思。”
陆沉舟忽然走近，苏软软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柠檬草混着松节油的气息。
他的目光落在小兔子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画纸边缘：“角色的灵魂藏在细节里。”
他的指尖沿着兔子歪掉的领结划过，“比如这个歪斜的角度，会让人觉得它刚经历了一场冒险。”
苏软软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年级第一，谈论起绘画时眼神会如此炽热。
当陆沉舟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她几乎是跳着往后退了一步，却撞翻了身后的画架。
“小心！”
陆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倾倒的画架，另一只手稳稳地撑在苏软软身后的墙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苏软软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跳跃的夕阳倒影。
“你... 你手沾到颜料了！”
她慌乱地指着陆沉舟白衬衫袖口的紫色污渍，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陆沉舟低头看了眼袖口，突然轻笑出声。
这是苏软软第二次见他笑，这次的笑意从眼角漫开，让他冷峻的面容彻底柔和下来。
“看来需要一位小画家帮忙补救。”
他扯下校服外套递给苏软软，“用你的彩色马克笔，把污渍变成图案？”
苏软软握着那件还带着体温的校服，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咬着嘴唇思考片刻，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蹲在地上，以校服下摆为画布，用紫色和粉色颜料画出缠绕的藤蔓，又在藤蔓间点缀上几只飞舞的萤火虫。
作画时，她能感觉到陆沉舟的目光一首停留在自己身上。
当她完成最后一笔，站起身时，却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黑。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她的腰，苏软软跌进带着柠檬草香的怀抱里，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低血糖？”
“才不是！”
苏软软挣扎着要站稳，却被陆沉舟按回椅子上。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放在她面前，包装上还带着便利店的温度。
“美术社的传统。”
他解释道，“每次完成作品，都要补充糖分。”
苏软软盯着牛奶盒上的卡通图案，突然想起画册里那张未完成的画像。
她偷偷抬头看陆沉舟，发现他正在整理调色盘，侧脸在暮色中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那个...” 她鼓起勇气开口，“明天放学... 我还能来美术社吗？”
陆沉舟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将一盒全新的彩色铅笔推到她面前：“美术社随时欢迎有天赋的画家。”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平淡，可苏软软却注意到，他耳尖悄悄爬上的那抹红晕，和她手中草莓牛奶的颜色一模一样。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己经停歇，月光顺着窗户的缝隙流淌进来，在两人脚边交织成银色的网。
苏软软抱着画册和彩色铅笔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陆沉舟正在给那幅紫藤花签名，画笔悬在画布上，迟迟没有落下。
“明天见！”
她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首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陆沉舟才低头在画作角落写下一行小字，那是他今天藏在心底，始终没说出口的话 ——“遇见你，是最意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