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门内,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震得傅眠耳膜嗡嗡作响。
她穿着柏亭溪为她精心挑选的香槟色长裙,昂贵的丝绸贴合着少女初绽的曲线。
十八岁的她,像一朵被露水浸润的蔷薇,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踮起脚尖,紧紧搂住了身前男人的脖颈。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是她十年来最熟悉也最眷恋的安全感。
“小叔叔,”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在燃烧生命,“我喜欢你。”
空气瞬间凝固。
柏亭溪挺拔的身躯骤然僵住。
他垂眸,视线落在少女仰起的、盛满星光的脸上。
那双总是依赖地望着他的清澈眼眸里,此刻燃烧着滚烫的、不容错辨的爱慕。
这火焰过于灼热,几乎烫伤了他深不见底的眼底。
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钳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她从自己身上剥离、推开。
“眠眠,”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淬了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警告的寒意,“不要胡闹。”
身体的骤然悬空让傅眠踉跄了一下,心口传来尖锐的刺痛。
但她不肯退缩,反而再次扑上去,像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浮木,双臂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熨帖平整的昂贵西装上。
“我没有胡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他的衣襟,“我就是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今天,今天我成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柏亭溪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女柔软的身体和剧烈的心跳,这感觉几乎要击溃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和你之间,绝无可能。”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我是你的长辈。
眠眠,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长辈?”傅眠猛地抬起头,泪水冲刷着脸上精致的妆容,“你是害怕外面那些人听见吗?怕他们知道养了十年的‘侄女’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巨大的委屈和难堪让她口不择言。
柏亭溪的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没有再看她梨花带雨的脸,而是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
“宴会要开始了,外面都是为你庆生的宾客。”
他握住冰冷的门把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疏离和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表白从未发生,“整理一下,尽快出来。
别再胡思乱想。”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关上。
奢华的休息室里只剩下傅眠一个人。
世界瞬间寂静得可怕,只剩下自己压抑的抽泣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心口那尖锐的疼痛,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她刚刚鼓起的全部勇气和十八岁成人的骄傲,撕扯得粉碎。
礼服裙摆上缀着的细碎水晶,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刺眼的光,像无数嘲讽的眼睛。
她精心准备的告白,她视若珍宝的成年礼,最终只换来一句冰冷的“不准”和头也不回的背影。
门外那些虚伪的欢声笑语,此刻听来,像一场盛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