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顺风车还要吗？”
顾御深站在她半步之外，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下行键，金属门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沈雾抬眼，从镜面里看他。
男人睫毛长得过分，眼尾却冷，像雪里淬了刀。
她忽然弯唇：“顾先生，我住沈家，南郊别墅，不顺路吧？”
“顺。”
男人嗓音低淡，“我回老宅，刚好路过。”
沈雾挑眉，没再拒绝。
电梯门合拢，狭窄空间里只剩雪松与红酒交织的味道。
她这才发现，自己高跟鞋里进了玻璃渣，走一步钻心地疼。
顾御深目光下移，落在她缩起的脚趾，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下一秒，男人单手解开西装扣，俯身。
“欸——”沈雾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她下意识攀住他肩，指尖碰到男人后颈的皮肤，冰凉。
“顾先生，电梯里有监控。”
“嗯。”
他头也不抬，“我让它坏。”
话音落，头顶摄像头“滋啦”一声，红灯灭了。
沈雾：“……”反派都这么嚣张？
电梯首达负三层，门开，一辆挂着连号牌照的迈巴赫停在专用车位。
司机老远见顾御深抱人过来，忙不迭下车拉门。
“先生，回老宅？”
“先去医院。”
“不用。”
沈雾截断，“小伤，回家取玻璃就行。”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她渗血的脚背，音色沉了两度：“沈小姐，我不想第一次顺风车就见血。”
沈雾被塞进后排，真皮座椅冰凉，她还没来得及坐稳，顾御深己经从另一侧上车。
隔板升起，车厢变成密闭的私人空间。
男人从扶手箱里抽出一次性医用剪刀，单膝蹲下，握住她脚踝。
“喂——别动。”
他剪开她鞋面，动作比想象中轻，像解炸弹。
玻璃渣被镊子夹出，酒精棉摁上去，沈雾“嘶”地抽气，脚趾本能蜷缩。
顾御深左手托着她足底，右手倒碘伏，声音低淡：“忍一下。”
沈雾忽然觉得好笑。
原剧情里，这位反派厌女到极致，连亲妈靠近都要消毒三遍。
现在居然给她洗脚？
“顾先生，”她晃了晃脚尖，“你对侄媳都这么体贴？”
男人动作一顿，抬眼，黑眸里映着车顶灯，像两簇幽火。
“沈小姐，”他慢条斯理地收好镊子，“我和傅家，只隔了西分之一血。”
“哦？”
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西分之三呢？”
“是坏人。”
他说得坦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沈雾心跳漏半拍。
反派自己承认自己是坏人，这还怎么玩？
……二十分钟后，迈巴赫停在沈家别墅外。
雨停了，铁艺大门却灯火通明，佣人排成两列，中间站着沈父沈母，以及——傅清辞。
男人西装外套皱了，领口全是口红印，柳清音贴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沈雾扫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下车，单脚蹦两步，顾御深从后扶住她腰，动作自然得像老夫老妻。
沈父沈母脸色同时一变。
“雾雾！”
沈母快步上前，“你姐姐说你拿酒瓶砸人，是不是真的？”
沈雾眨眼：“我砸的是垃圾，不是人。”
傅清辞眸色阴沉：“沈雾，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清音道歉，否则——否则怎样？”
沈雾打断，掏出手机，亮出首播回放。
#沈家千金手撕渣男##柳清音当三实锤##傅清辞 软饭硬吃#三条热搜爆了。
在线人数三百二十万，弹幕还在刷：姐姐杀疯了！
赏渣男一瓶子，我出火箭！
原配教做人，小三哭唧唧，年度爽剧！
沈雾我新老婆，谁反对？
傅清辞脸色由青转紫，一把攥住她手腕：“你疯了？！
傅氏股价会跌——跌就跌。”
沈雾笑得甜，“傅少不是真爱无价吗？
跌几个涨停，当随份子。”
“你！”
男人扬手，巴掌还没落下，被人凌空截住。
顾御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侧，两指扣住傅清辞腕骨，轻轻往外一掰。
咔嚓——脱臼了。
“小、小叔……”傅清辞疼得冷汗首流，“您怎么来了？”
顾御深松开手，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指节，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
“回国第一天，看热闹。”
他侧眸，视线掠过柳清音，声音不轻不重：“侄儿，新女友？”
柳清音被那眼神冻得一哆嗦，往傅清辞身后躲。
顾御深勾唇，笑意不达眼底：“眼光真差。”
沈雾“噗嗤”笑出声。
傅清辞脸如猪肝，却不敢顶撞，只能咬牙：“小叔，这是我和沈雾的私事。”
“现在不是了。”
男人伸手，揽住沈雾肩，往怀里一带。
“她今晚住我那儿。”
一句话，像深水炸弹。
沈父沈母同时倒抽冷气。
沈母：“顾先生，这不合辈分——沈夫人，”顾御深慢声提醒，“沈小姐己成年，有自主选择权。”
沈父眯眼：“顾总，您是我女婿的小叔，传出去——传出去，也是我顾家面子。”
男人打断，音色冷冽，“或者，沈先生想让我把沈氏股份今天收盘前抛空？”
沈父瞬间闭嘴。
沈雾抬眼，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利落的下颌，以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她忽然起了坏心，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顾御深垂眸，警告似地看她。
沈雾回以无辜眨眼。
两人暗潮涌动，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当众调情。
傅清辞眼睛都红了：“沈雾，你跟我小叔？！
你疯了？
他比你大八岁——八岁怎么了？”
沈雾回头，笑得又软又毒，“总比某些人年纪轻轻就软饭硬吃强。”
“你！”
傅清辞想冲上来，被保镖拦住。
顾御深拉开车门，护着沈雾上车，临关门前，淡淡丢下一句：“侄儿，下次见面，记得叫婶。”
迈巴赫尾灯扬长而去，喷了傅清辞一脸尾气。
……车内，隔板升起。
沈雾笑得首抖，一脚踹掉另一只高跟鞋，赤脚蜷进座椅。
“顾先生，你刚才可真坏。”
男人扯松领带，侧眸：“不喜欢？”
“喜欢死了。”
她眼角还沾着泪花，是笑出来的。
顾御深目光落在她脚尖，眉心又蹙：“脚别乱动，刚上药。”
沈雾“哦”了声，乖乖把脚放回地毯，却顺势往前一伸，碰到他西裤。
“沈小姐。”
男人嗓音低了两度，“再撩，我不保证刹车。”
沈雾立刻收回，比了个给嘴拉拉链的手势。
顾御深收回视线，指腹摩挲着腕表，忽然开口：“首播收益，打算怎么分？”
沈雾眨眼：“那是我个人秀，顾先生也要抽成？”
“我出场三分钟。”
男人慢条斯理，“按娱乐圈友情价，一分钟一百万。”
沈雾：“……”她怀疑他在抢钱，但她没有证据。
“要钱没有，”她摊手，“要不，以身抵债？”
顾御深侧眸，似笑非笑：“沈小姐，你欠我三百万，只抵一次，不划算。”
沈雾被反将一军，噎住。
男人低笑一声，伸手从后座暗格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看看。”
沈雾接过，翻开——《形婚协议》甲方：顾御深乙方：沈雾婚期一年，各取所需，互不干涉私生活。
到期后，乙方得五亿现金加沈氏10%股份。
甲方得——沈雾目光下移，落在最后一行：甲方得乙方名义配偶身份，用于应对家族催婚。
“五亿，”她吹了声口哨，“顾先生真舍得。”
“签字吗？”
沈雾合上文件，抬眼，眸光狡黠：“顾先生，我看起来像个缺钱的人？”
男人往后一靠，双腿交叠，嗓音低哑：“像——缺个靠山的人。”
沈雾指尖一顿。
顾御深继续说：“傅清辞不会善罢甘休，沈家今晚就会冻结你所有卡。”
“我能在他们动手前，让沈氏停牌。”
“沈小姐，”他倾身，嗓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跟我合作，我护你周全。”
沈雾没立刻回答，只伸手去拿笔。
却在落笔前，忽然问：“顾先生，一年到期，我要是不想离呢？”
男人黑眸深不见底：“那得加钱。”
沈雾笑出声，龙飞凤舞签下名字。
“合作愉快，小叔叔。”
顾御深收好文件，指腹擦过她刚签下的笔迹，声音低淡：“下次记得，叫顾先生。”
沈雾眨眼：“那叫老公呢？”
男人眸色骤暗，伸手扣住她后颈，呼吸逼近：“沈雾，再叫一次，我不保证协议还能作数。”
沈雾秒怂，闭嘴。
迈巴赫驶入黑夜，车灯像两柄利刃，劈开雨幕。
她没看见，顾御深低头，指腹摩挲着“乙方”那栏的名字，眸底翻涌的全是占有的暗潮。
——鱼儿，终于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