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合金建筑群冰冷地切割着天际线,其下是蜿蜒狭窄、终年潮湿的街道。
能量塔发出的嗡鸣是这座城市永恒的背景音,既是动力之源,也是无处不在的监视网,宣告着统治者诡烬侯的无上权威。
这里是秩序与混乱的诡异结合体。
明面上,诡烬侯的铁律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暗地里,异能者的存在如同地缝中挣扎求存的苔藓,既是被清除的对象,也是不安分的火种。
金属的尖啸声在一条堆满废弃管道的后巷里骤然响起,打破了黄昏的沉闷。
三名身着统一制式灰色装甲、面戴全覆式战术头盔的“清道夫”——异能工坊的外勤人员,正呈半包围态势,他们的能量步枪枪口闪烁着危险的蓝光,锁定了一个背靠锈蚀墙壁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身形瘦削,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唯独那双眼睛,冷得像两颗未经打磨的黑铁弹珠。
他正是刃夜。
“目标确认,‘金属震颤’异能者。
代号:刃夜。
放弃无谓抵抗,接受收容,是你唯一的选择。”
为首的清道夫声音经过处理器过滤,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刃夜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他视线的余光扫过对方步枪的金属构件、装甲的连接扣、腰间的合金匕首……在他“眼中”,那不仅仅是武器和护甲,更是延伸的肢体,等待聆听召唤的仆从。
“看来,‘工坊’的悬赏金又涨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能量步枪的充能声掩盖。
他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填补那个无底洞般的家庭窟窿,但他更清楚,被工坊抓住,钱也就没了意义。
“攻击!”
清道夫小队长显然没有谈判的耐心,果断下令。
两道蓝色的能量光束瞬间射出,首取刃夜的双腿,意图制服而非击杀。
就在光束即将触体的刹那,刃夜周围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
他身侧堆积的废弃金属管道猛地炸开,无数锈蚀的螺丝、断裂的钢筋、甚至半扇破烂的铁门,如同被无形的磁暴牵引,瞬间汇聚到他身前,构成一面简陋却足够厚重的盾牌。
能量光束轰在金属盾上,爆开刺眼的火花,融穿了表层,却未能完全穿透。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名清道夫脚下的下水道井盖毫无征兆地弹射而起,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撞在他们的胸腹部位!
厚重的装甲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变形,两人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飞跌,能量步枪脱手而出。
“我的钱……可不好赚。”
刃夜冷冷道。
他手指微动,那两把掉落在地的能量步枪如同活了过来,枪口自动调转,指向它们原来的主人,毫不犹豫地开火!
“砰!
砰!”
蓝色的能量弹击打在失去行动能力的清道夫装甲上,虽然未能击穿,却足以让他们暂时失去威胁。
小队长惊怒交加,举枪疯狂扫射。
刃夜如同鬼魅般在狭窄的空间内移动,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而他操控下的金属碎片则如同致命的蜂群,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向对手。
一块尖锐的碎铁片甚至擦着小队长的头盔飞过,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战斗毫无美感可言,只有最原始、最高效的金属碰撞与能量肆虐。
刃夜的能力并不华丽,却将精准和实用发挥到了极致,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环境,节省自身力量,同时给对手造成最***烦。
他知道不能久战。
异能工坊的支援随时可能到来。
最终,他抓住一个空隙,操控一根粗壮的废弃钢管如攻城锤般狠狠撞在小队长的侧腰,将其重重砸在墙壁上。
不等对方爬起,周围所有的金属垃圾——包括那面破损的盾牌和扭曲的井盖——轰然压下,将他彻底掩埋、禁锢。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能量逸散的滋滋声和受伤清道夫的痛苦***。
刃夜喘息着,额头渗出细汗。
连续高精度操控金属对他的精神力消耗不小。
他走到被埋的小队长身边,蹲下身,毫不客气地卸下对方装甲上的能量电池模块和战术腰带——这些东西在黑市能换不少钱。
接着,他又搜刮了另外两人身上所有值钱的零部件。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战利品”和失去行动能力的追兵。
“告诉蚀薇,”他对着那个被埋着的队长方向,声音依旧冰冷,“下次派点值钱……不,派点像样的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迅速融入巷子更深处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更多的工坊车辆封锁了巷口。
而在远处一栋高楼的顶端,一个身影悄然独立。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大衣,领口竖起,遮挡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注视着下方巷口的骚动。
夜风吹起他额前几缕深蓝色的发丝。
他是溟。
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他尽收眼底。
“金属操控……刃夜。”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是赞赏还是鄙夷。
“工坊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他抬起手,掌心上方空气温度骤降,一丝丝水汽迅速凝结,化作一片晶莹剔透的六棱冰花,在他指尖缓缓旋转,折射着楼下混乱的红蓝警灯光芒,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彻骨。
“烬城的水,快要沸了。”
他轻轻一握,冰花瞬间爆裂成无数细碎的冰晶,西下飘散,消失无踪。
身影后退,融入楼顶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城市永恒的嗡鸣,依旧笼罩着一切,预示着更多的冲突与暗流,正在这座钢铁囚笼般的城市里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