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一点意识,是周默那张平日里看起来干净斯文的脸,在模糊的视野里扭曲成一个陌生的形状。
还有他手里那块沾着我头发和血的,灰扑扑的砖头。
再醒来时,我闻到了一股混杂着烂木头和陈年灰尘的霉味。
光线从木板墙的缝隙里挤进来,在空气中切出一条条细长的、漂浮着尘埃的亮带。
我的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勒得生疼,每一次挣扎都像是用砂纸在打磨我的皮肤。
嘴上封着好几层黄色的胶带,粘得我嘴唇发麻,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呜呜的、像小兽一样的悲鸣。
这里是柴房。
我认得这股味道。
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有这么一间堆放杂物和柴火的小屋。
可这不是我家的柴房。
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是两个人的。
一个沉稳,一个略显急促。
然后是对话声,隔着一层薄薄的木门,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叔,就这么定了?
三千块,人你留下,我这就走。”
是周默的声音。
他刻意压低了嗓门,但那股子急于脱手的轻快,我听得一清二楚。
“急啥?”
另一个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钱给你,你把她爹那边应付好。
就说你们俩出去打工了,过年也不回来。
他要是问得紧,你就说她跟野男人跑了,你也没脸回来。
你爹妈那边,你自己去圆。”
我的血液好像在那一刻冻住了。
“叔你放心,我都想好了。”
周默的声音里透着谄媚,“她爹就她一个闺女,本来就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
我跟他说人丢了,他顶多报个警,还能咋样?
过个一年半载,谁还记得?”
“那就行。”
苍老的声音顿了顿,“柱子也二十二了,村里跟他一样大的,娃都会打酱油了。
买一个回来,总比花大几万的彩礼娶个不省心的强。
这丫头我看着就不错,***大,能生养。”
柱子……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记忆。
王柱子?
邻村的,我小学时候的同桌。
那个总是流着鼻涕,因为家里穷,被同学欺负了也只敢偷偷在墙角哭的男孩。
而那个苍老的声音,是他的父亲,王叔。
那个平日里在村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