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盯着来电显示——“陈教授”,他的导师,也是祖父生前的老友。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小云,你还好吗?”
陈教授的声音透着疲惫,“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没事。”
云澈下意识握紧左手,那道暗红印记在掌心微微发烫,“刚才……停电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看到它了,对吗?”
陈教授突然说。
云澈的呼吸一滞。
“你知道那本书?”
他压低声音,目光扫向桌上的《万妖图鉴》。
“听着,现在立刻离开公寓。”
陈教授的语气不容置疑,“去老宅,地下室有个铁盒,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
拿到里面的东西后,去青萝村找一个叫青蚨的人。”
“青萝村?”
云澈皱眉,“那不是己经……十年前就荒废了,我知道。”
陈教授打断他,“但现在,那里有人在等你。”
电话突然断线。
云澈再拨回去,只听到忙音。
窗外,雨停了。
月光惨白,照在书桌上——《万妖图鉴》不知何时翻到了新的一页,上面画着一座被藤蔓缠绕的荒村,村口石碑上刻着三个血字:青萝村。
***2青萝村在三百公里外的深山里。
云澈开车抵达时,己是次日黄昏。
村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残垣断壁间爬满暗红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粗如儿臂,表面布满类似血管的纹路,偶尔还会轻微蠕动。
更诡异的是,村口竟然挂着红灯笼。
崭新的,像是刚挂上去的。
灯笼下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
——昨晚雨夜中的那个身影。
她背对着云澈,乌黑长发垂到腰际,发梢系着几个小铜铃。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身。
云澈呼吸一滞。
她很美,但美得不像活人——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却红得刺目,像是刚饮过血。
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深处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是某种野兽。
“你来晚了。”
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仪式己经开始了。”
“什么仪式?”
云澈警惕地后退半步。
女人没回答,只是抬手拨了下发梢的铜铃。
“叮铃——”***响起的同时,云澈掌心的印记突然剧痛!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血月、棺材、扭曲的人影、藤蔓从七窍钻出……“看来契约己经生效了。”
女人俯视着他,金色瞳孔微微收缩,“我叫青蚨,是你的‘锚’。”
“锚?”
“防止你被‘它’彻底吞噬的东西。”
她转身走向村子,“跟上,封印者。
如果你想活过今晚的话。”
***3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口棺材。
鲜红的棺材,上面贴满黄符,但那些符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烂。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棺材周围跪着十几个“人”。
他们穿着破旧的红衣,低着头,身体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扭曲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了骨架。
“这是……活人?”
云澈声音发紧。
“曾经是。”
青蚨走到棺材旁,指尖轻抚棺盖,“十年前,他们为了求长生,自愿成为‘肉菩提’的养料。”
她突然用力推开棺盖!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云澈捂住口鼻,却在看清棺材内的东西时僵住了——里面躺着一具女尸。
穿着嫁衣,面容如生,双手交叠在胸前。
而她的腹部,隆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怀孕足月,但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时不时凸起尖锐的形状,像是……藤蔓的尖端。
“今晚是血月。”
青蚨拔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女尸额头,“肉菩提要结果了。”
仿佛回应她的话,女尸的肚子猛地鼓胀起来!
嫁衣被撕裂,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血管状藤蔓,它们蠕动着,缠绕着,最终在肚脐位置形成一颗……鲜红的心脏。
“吃了它。”
青蚨突然抓住云澈的手,按向那颗“心脏”,“这是契约的第二部分。”
***4触感温热,滑腻,像是在抚摸真正的内脏。
云澈本能地想要抽手,但青蚨的力气大得惊人,硬是将他的手掌按进了那团藤蔓中!
“唔——!”
剧痛从掌心炸开,暗红印记如同活物般蔓延,转眼覆盖了整个小臂。
与此同时,藤蔓疯狂缠绕上来,刺入皮肤,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
“别反抗。”
青蚨贴在他耳边低语,气息冰冷,“让它记住你的味道。”
云澈眼前发黑,耳边响起无数窃窃私语,仿佛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他脑子里尖叫。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能听懂那些声音——“好饿……把身体给我们……封印者……你回来了……”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青蚨猛地扯开他的手,同时一刀斩断缠绕的藤蔓!
藤蔓断口喷出暗红汁液,溅在云澈脸上。
是甜的。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觉得这味道……令人愉悦。
“现在,你能看见它们了。”
青蚨收起匕首,指向周围。
云澈抬头,瞳孔骤缩——那些跪着的“人”,此刻在他眼中完全变了模样:他们的皮肤下爬满藤蔓,五官被植物纤维取代,胸腔空空如也,只有一团蠕动的红色根须。
而最恐怖的,是棺材上方悬浮的东西:一个由无数血管组成的巨大眼球,正贪婪地注视着他。
“欢迎参加红喜丧。”
青蚨轻声说,“新郎官。”
***5眼球突然裂开,化作漫天血雨!
云澈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那些血滴在半空中凝固了,形成一串悬浮的血字:“子时,洞房。”
与此同时,他手臂上的印记彻底成型——一株缠绕着骷髅的藤蔓图腾。
“这是什么?”
他声音嘶哑。
“妖契。”
青蚨扯下衣袖包扎手腕伤口,“从现在起,你能看见‘妖气’,也能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它们的存在。
但代价是……”她顿了顿,金色瞳孔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每月月圆,你必须饮妖血,否则会被体内的‘种子’反噬。”
云澈猛地想起《万妖图鉴》上那幅画——被藤蔓缠绕的男人。
“我到底是什么?”
他盯着青蚨。
女人转身走向村外,铜铃在夜色中清脆作响。
“你是容器。”
她的声音随风飘来,“装着这世上最恐怖的‘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