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红烧肉的油腻香味和一股淡淡的、姑姑珍视的檀香味,混合在一起,闷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今天是家庭聚餐,对他而言,更像是每月一次的审判日。
“海江啊,不是姑说你,”姑姑夹了一筷子青菜,没看他,声音又亮又脆,像刚摘下来的黄瓜,带着刺儿,“这都第几年了?
三年?
四年?
总不能一直这么吊着吧?
你爸妈走得早,我们不管你,谁管你?
可你这……也得让我们有点管头啊。”
姑父在一旁抿了一口酒,发出满足的“啧”的一声,接话道,语气慢悠悠,却更沉:“编制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大家都知道。
可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你看看楼下老张家的儿子,人家搞那个什么……直播,哎,对,直播卖渔具,听说一个月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晃了晃。
海江没抬头,盯着碗里那几粒光洁的米饭,低声说:“我不太会弄那些……不会学啊!”
姑姑的声音猛地拔高,又迅速压下去,像是怕被邻居听了笑话,“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学不会的?
你就是太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这社会,你得会来事儿,得有关系!
像你这样,天天窝在出租屋里看书看书,能看出个啥名堂?
人常浩东,记得吧?
你大学同学,人家多活络?
上次见着,说是在哪个局里混得风生水起,车都换第二辆了。”
常浩东这个名字像根针,轻轻扎了海江一下。
他记得太清楚了。
大学时就是风云人物,家里有关系,自己也会钻营,没少拿他这种只会死读书的人打趣开玩笑。
毕业这几年,偶尔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他的消息,总是越来越好,像不断向上的风筝。
而自己,是那只坠在地上,连线都找不到的风筝。
“浩东那是……有能力。”
海江干巴巴地说。
“能力?
啥叫能力?
会搞关系就是最大的能力!”
姑父下了论断,“上次我托人想给你介绍个临时工的活儿,人家一问你这情况,吞吞吐吐的,连个话都说不利索,唉……”他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