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匣残页绘古战，控魂魔虫噬心魂
楚浪尘用浸过灵泉水的帕子敷在他滚烫的额上，指尖传来的灼热，像一簇微小却顽固的火，燎得他心头发紧。
灵汐蹲在榻边，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理着墨渊凌乱的衣襟，眼圈还带着哭过的红肿，时不时抬眼望向楚浪尘，瞳仁里盛满担忧，像被雨打湿的小鹿。
她腕间的月汐灵音铃静静垂着，红绳却贴着肌肤，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烫，似仍残留着黑莲印惊现时的震颤余韵。
楚浪尘的目光，数次黏在榻旁那柄血影残剑上。
剑鞘“煞”字魔纹彻底沉寂了，可他总觉那深黑剑鞘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伺——如蛰伏的猛兽，只待时机便要再次睁眼。
他摸了摸颈间冰玉，玉身冰凉，其上隐约的飞鸟图腾，竟比先前又清晰了一分，像被某种力量悄然唤醒。
“咳……咳咳……”压抑的咳嗽声撕碎内堂的沉寂，墨渊缓缓睁眼。
他眼神仍带着疲惫，却比昏迷时清明许多，只是脸色白得像张薄纸。
“墨爷爷！
你醒了！”
灵汐惊喜唤出声，忙扶住他胳膊，“感觉怎么样？”
墨渊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楚浪尘，又落在他颈间冰玉上，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墨。
喘息片刻，他用沙哑的嗓音道：“浪尘，扶我起来。
有些东西……该让你看看了。”
楚浪尘扶他坐起，在他背后垫上软垫。
墨渊深吸口气，枯瘦的手指探入怀中，摸索半晌，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
匣子通体暗青，雕刻着狰狞血螭纹，螭龙双目嵌着赤红晶石，在昏烛下幽幽发光，透着古老又诡异的气息。
匣边凝着暗红痕迹，像干涸的血，散发着血腥与腐朽交织的味道。
“这是……血螭青铜匣？”
楚浪尘瞳孔骤缩。
他曾在墨渊古籍里见过，这是上古巫族存秘宝的器物，寻常手段打不开，还多与禁忌沾边。
墨渊点头，指尖按在血螭一只眼睛上，注入丝微罡气。
赤红晶石瞬间亮起，血螭纹像活了般沿匣游走一圈，“咔哒”轻响，匣盖缓缓弹开。
匣盖开启的刹那，浓郁的血腥、腐朽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远古战场的肃杀。
楚浪尘与灵汐齐齐屏住呼吸。
匣内是张泛黄兽皮残页，还有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位青年男子，身姿挺拔，眉目俊朗，身着古朴巫师长袍，颈间赫然戴着九黎巫图腾——那图腾样式，竟与楚浪尘冰玉上的飞鸟轮廓隐隐相契！
更让楚浪尘心头剧震的是，青年眉眼与墨渊有七分像，只是少了苍老颓废，多了英气凌厉。
“这是……年轻时的您？”
楚浪尘难掩震惊。
墨渊看着画像，眼神闪过追忆与痛苦，缓缓点头：“是我。
二十年前，我还是九黎巫族的大巫祝之一……”话音未落，他拿起兽皮残页递向楚浪尘：“看看这个。”
楚浪尘接过残页，入手微凉，上面用古老符文绘着古战场：尸山血海，天地崩裂，一位战甲加身、双目异色（左眼墨黑，右眼冰蓝）的战士，正持奇异长剑与遮天魔神虚影激战。
那战士侧脸，竟与楚浪尘有几分神似！
就在他指尖触到残页的刹那，残页爆发出柔和金光！
金光顺着指尖涌入体内，庞大晦涩的信息流瞬间冲击识海。
恍惚间，他似听到震天厮杀，感受到血液燃烧的炽热，还有个模糊声音在耳边低语——“蚩羽……”这两个字如惊雷炸响脑海！
楚浪尘猛地低头，心口处有块淡到几乎看不清的胎记，形状竟与“蚩羽”古写法隐隐重合！
“蚩……羽？”
他失声喃喃，震惊与茫然攫住了他。
墨渊看他反应，眼中闪过了然与沉重：“看来，你果然是……”他没说完，又从怀中掏出半块冰玉。
那半块冰玉，色泽质地与楚浪尘颈间的一模一样，只是形状缺了另一半，边缘有细微契合痕。
“把你的冰玉拿出来。”
墨渊道。
楚浪尘取下冰玉。
墨渊将两块冰玉缓缓靠近——“嗡——！”
两块冰玉接触的瞬间，同时爆发出璀璨冰蓝光芒，自动吸附拼接成完整一块！
冰玉表面，原本隐约的飞鸟图腾彻底清晰，竟是只展翅欲飞的九黎神鸟！
更奇的是，完整冰玉中缓缓流淌出精纯温和的气息，瞬间弥漫内堂。
楚浪尘只觉暖流涌遍全身，先前紧绷的神经骤然舒缓；墨渊苍白的脸，也似乎红润了一丝，呼吸平稳不少。
灵汐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摸向腕间红绳，红绳微微发热，与冰玉光芒遥相呼应。
“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浪尘握着完整冰玉，感受着其中奇异力量，心脏狂跳。
墨渊望着完整冰玉，复杂地叹口气：“这对冰玉是九黎圣物‘轮回玉’，一分为二，代表‘武’与‘玄’。
持有它们的人，据说有特殊宿命……”他顿了顿，目光再投向楚浪尘：“你双色瞳孔能引动轮回玉，心口‘蚩羽’胎记与残页古名重合，还能修武脉与玄脉……种种迹象表明，你恐怕不是普通凡人，而是……而是什么？”
楚浪尘追问，心跳更快。
墨渊刚要开口，脸色骤然剧变，猛地捂住胸口，发出痛苦闷哼。
他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嗬嗬”作响，衣襟下仿佛有活物蠕动！
“不好！
是……是控魂魔虫！”
墨渊声音带着极致痛苦与惊恐，“冥河教的人，竟在我体内种下这邪物！
它……它要控制我心神了！”
楚浪尘和灵汐瞬间色变。
他们看到墨渊眼中，缓缓浮现出与冥河黑莲印相似的漆黑纹路，眼神逐渐空洞、疯狂。
“墨爷爷！”
灵汐惊呼着要上前。
“别过来！”
墨渊猛地喝止，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头发，指甲几乎嵌进头皮，“这魔虫……会传染！
一旦侵入识海，就会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
楚浪尘看着墨渊痛苦挣扎的模样，又看看手中完整的轮回玉，再瞥向榻边那柄散发不祥气息的血影残剑，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冥河教手段竟如此歹毒！
墨渊既要承受噬魂蛊折磨，还要对抗控魂魔虫侵蚀！
而自己，也彻底卷入这场跨越二十年的阴谋与宿命。
“浪尘……”墨渊声音断断续续，眼神里的清明越来越少，“快……用轮回玉……压制它……或者……杀了我！
别让我变成……怪物……”楚浪尘握着轮回玉的手剧烈颤抖。
杀了墨渊？
他做不到！
可看着墨渊被魔虫侵蚀的痛苦，他又心如刀绞。
灵汐早己泣不成声，腕间月汐灵音铃“叮铃叮铃”急促作响，红绳烫得惊人，似在为墨渊悲鸣。
内堂烛火剧烈摇曳，光芒忽明忽暗。
楚浪尘知道，他必须选择——这选择，或许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他紧紧攥着轮回玉，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温和力量，眼神逐渐坚定：无论如何，他都要救墨渊，要查清一切真相！
而榻边的血影残剑，剑鞘“煞”字魔纹，在这混乱气息里，悄然亮起一丝极淡的血光。
青竹医庐的危机，远未结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