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帝国,淮初年间末,处刑台上,衣衫褴褛的女人被锁链吊起。
荆棘缠绕身躯,深深刺入血肉,肆意淌出的鲜血浸透衣衫,滴答滴答往下坠,那双玉足被削的只剩白骨,颤巍巍的立在一滩血迹中。
腐烂伤口布满全身,「罪人」两字被生生刻在脸颊,通敌之罪就此落下。
那位大人不想让她死的这么痛快,强行为其续命。
“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是发疯神权的走狗!迟早有一天,你们也会被她抛弃,落得本宫这般下场!”
她曾高高在上,俯视万千,如今却锒铛入狱,受尽酷刑,在处刑台上癫狂大笑,痛骂脚下百官。
铁链哗啦作响,遭到百般折磨的躯体孱弱无比,她气急攻心,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头颅软软垂下,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沈慎言一袭黑衣,头戴笠帽,藏在人群中远远看着她,他亲眼目睹刽子手提刀上台,却只是将帽檐默默拉低,转身离去。
台下官员义愤填膺,叫嚣着要将这通敌之人斩杀,砍刀在一声声斥责中举起,露出杀器的寒光。
“行刑!”
“救……!”
生死刹那间,淮余奋力睁开双眼,猛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心脏怦怦乱跳,额前发丝被冷汗打湿,她捂紧心口,慌忙打量四周,这才发觉自己身处卧房中。
帘外婢女被吓了一跳,匆忙端着金盆来到少主床前。
“少主,您又做噩梦了吗?”
来者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淮余的贴身婢女阿春,她个子不高,娇小可爱,圆润瞳眸清澈明亮,肉肉的脸颊上泛着红晕。
“那究竟是谁的记忆……”
方才的噩梦让淮余心有余悸,她语气轻颤,双手扶额,手指插入湿漉漉的发丝之间。
阿春拧了拧脸帕,轻轻擦去少主额前的汗。
“自从得知朝廷出了细作,少主便开始噩梦频发,想必是近日太过操劳,要阿春陪您去秋璃散散心吗?听闻秋璃之境,乃是神灵静养之地,或许可以助您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淮余听罢不语,撩开被褥,赤脚走下床榻,款款落座于小桌前,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
“罢了,母皇常常在那里静养,我不想再去惊扰她。”
窗外的夜色不算太浓,微弱曦光透过纸窗洒进卧房,淮余将茶具放入碟中,望着摇曳的烛芯问道。
“现在是何时?”
“回少主,是卯时。”阿春推开纸窗,一丝凉意随即灌入房内,点缀在黑色天际上的星子还未退去,远山红日便冒出了头。
淮余长叹一口气,低头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凌乱发丝散在肩头,脸色也苍白了许多,她心神不宁,脑海中满是方才的噩梦。
被斩首的女人究竟是谁?为何自己看不清她的面容?屡屡发生的噩梦实在是太怪了,就像有人在刻意为之。
莫非……与朝廷中的细作有关?
看来自己有必要回宫一趟了。
淮余摊开手心,缕缕白烟随即涌现,仅是眨眼的功夫,那白烟便缠绕周身,幻化出一件褐红的衣裙来。
作为罗泽女皇的得意之作,二人样貌很是相似,淮余生的秀气,足以与女皇媲美,配上珠钗华服,更显得气质脱俗、雍容华贵。
阿春与少主相伴多年,却依旧会被这副模样所惊艳,她满眼向往,笑嘻嘻的挽住了少主的手。
“少主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淮余只是一笑,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府内事务繁多复杂,她根本没有心情打理自己。
“我要回宫,你先留在府中,不必跟来了。”
“好,阿春等少主回来。”
阿春甜甜一笑,像个治愈人心的小太阳,正因有了她,这个被安置在乡下的少主府才有了些生机。
淮余总是冷冷清清,不悲不喜,与阿春的性格相差甚远,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刚踏入院中,一丝异样的气息顿时袭来,淮余极其敏锐,还未回头便知晓了那人的身份。
“沈将军此次前来,是有何事要报。”
话落,一道黑影自房梁一跃而下,沈慎言身披甲胄,单跪行礼。
“微臣沈慎言,参见少主。”
她回眸,在看到对方甲胄下的黑衣时骤然一惊,噩梦场景再次涌入脑海,那个[沈慎言]的着装与他如出一辙。
所以那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存在过的吗?淮余不敢妄下定论,暂将困惑埋于心底。
“免礼。”
少主命令一出,沈慎言这才起身,他谨慎打量四周,自衣袂中取出一只细小竹筒,双手奉上。
“朝中细作一事陛下已经有了头绪,特意命微臣为少主送来密文。”
淮余谨慎接下,将藏于竹筒内的密文取出,还未将其打开,一个鲜红的记号便出现在眼前,她紧了紧眉,不可置信道。
“玛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