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挽月来了!
宋辞安向婶婶刚来的方向看去,她一身鹅黄色襦裙,踏人群中缓缓朝他走来,虽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于宋辞安而言,此刻这就是夏日里最娇艳的太阳了吧。
“辞安表哥。”
江挽月欠身,率先开口。
宋辞安皱了皱眉,帷帽下这人当真是与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江挽月吗?
说话轻声细语,娓娓动听,和自己记忆中那个中气十足的假小子可差的远了。
她从前可不这样啊。
宋辞安回过神来,面上挂着君子笑,“挽月表妹,这边走,我带你去内院。”
“多谢表哥。”
帷帽下江挽月声音软软糯糯,心里却在冷冷哼道。
假君子。
宋辞安引着江挽月往人少的地方走。
江挽月仪态优美,步步生莲,引得好些厅前少年男子驻足打量。
“那是谁?”
“不知啊,凉州何时出过这么个人物。”
“瞧着背影,样貌应当不差。”
......发觉周围渐渐无人的时候江挽月开始左右打量,三年没回,家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湖中亭。
幼时江挽月与宋辞安最爱的去处。
走在前头的人悄然停下脚步,没留意的江挽月戴着帷帽首首撞上了宋辞安的胸口。
“哎呀。”
额头的疼痛把苏挽月眼眶里灌满了小珍珠,咬着唇埋怨起面前的人,“好疼。”
现下西周没人了,宋辞安也不用再装什么文雅书生了。
他听到挽月娇脆一声,也顾不上首接一把将她的帏帽摘下,这容貌倒是和自己想的大差不差,就是皮肤白皙了点,眼睛亮了些,嘴唇......呸呸呸......“呵呵呵,你个假小子何时这么矫情了,不就是撞了下,你幼时就这园子哪一处被你冷落过的。”
宋辞安有些尴尬,自己怎么能那样想,要是被她知道了,非被打死不可。
江挽月拧着帕子揉了揉撞疼的地方,没好气道,“这还不都怪你,快帮我看看破相了没。”
说着往宋辞安的身边凑了凑。
宋辞安也下意识的将手抚上她的额头,连声都不自觉降了几分,“是这吗?”
“嘶,就是这。”
“红了一片,我带你去找阿姑上点药吧。”
湖中亭离一群约好去湖中亭赏花的贵女恰巧在拐角处瞧见了这一幕。
一粉衣女子悄悄看了看旁边怒气十足的李琯琯,假惺惺道,“哎呀,我原以为今日宋府请李夫人来是有两者相看的意思,没成想人家宋公子己经有了相熟的姑娘了。”
说罢便捂嘴扬声笑了起来,周边的几个贵女也没忍住,纷纷将现在的李琯琯当成笑料。
李琯琯虽没听说过宋家的意思,但是李家确实是有几分结亲的意思在里面,自己好歹也是凉州刺史家的小姐,哪容得旁人这么奚落。
便气冲冲的跑了上去,粉衣女子还作势拉了几把,“琯琯,好琯琯,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也许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女儿趁着今日拜寿的大好日子想来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琯琯,你切莫冲动啊。”
这话对李琯琯来说无疑不是火上浇油,哪还顾得了旁的这么多,当下大喝一声,“哪家的狐媚子,竟敢跑到主人的园子里,在这勾勾搭搭的。”
身后跟着一群花蝴蝶,声势壮大。
宋辞安手上还拿着江挽月的帏帽,瞧见来人是李家二小姐李琯琯,心下不喜,把江挽月挡在身后遮了个严严实实。
“李小姐。”
宋辞安一副书生儒雅气息扑面而来,让李琯琯冷静不少。
现下暗自咬牙,刚刚没怎么注意仪态模样被宋公子给瞧去了,会不会有损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李小姐怕是误会了。”
宋辞安面上带着抹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方才,方才我明明都看见你们在,你们...”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男女亲密之举对她来说确实是难以启齿。
身后的那一群花蝴蝶也在窃窃私语,李琯琯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江挽月哪里是那么好被糊弄过去的,宋辞安愿意遮着护着,她偏不,她这次来就是要告诉凉州所有的女子,这人,她要定了。
江挽月颜色一转刚刚几分不快一抹而逝,随之荡漾在眼底的是一抹欣赏、炙热。
“敢问这位可是李家二姐姐?”
江挽月走出宋辞安的范畴,莲步轻移,眼底带了一丝雀跃。
果然平时还是见识少了,哪有人被骂了还贴着脸上前凑的。
“正是。”
“你是谁?”
李琯琯自问她并不认识面前这个若风柳絮般的女子,暗自打量着,好一个玉足纤纤我见犹怜。
这样的玉人儿要什么样的王孙公子没有,非得上这湖心亭来勾搭宋家?
江挽月喜出望外,欠身道,“久闻李家二姐姐大名,我常常听我舅母夸赞,说二姐姐美若天仙,冰雪聪明呢。”
任凭哪个人也逃不过她的口腹蜜饯,想当初她就是凭着这一招,将江宋两家里里外外拿捏的死死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琯琯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礼之处,争着向江挽月道,“刚刚是我太着急,没弄清楚,还请妹妹勿怪。”
“不知妹妹的舅母是?”
江挽月两眼弯弯,宋辞安替她回,“这是我的表妹,江挽月。”
这话一出,在场还有谁人不清楚她的身份,这可是被宋江两家宠上天的江挽月啊。
李琯琯面色一变,迅速回转过来,拉着江挽月的手亲昵的紧,“原来是挽月妹妹,早就听说,宋公子与你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好的像亲兄妹似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刚刚是姐姐误会了,你可莫怪啊。”
说罢李琯琯暗自瞪了粉衣女子一眼,这下她哪能不知道是谁在挑事儿。
粉衣女子像热锅上的蚂蚁,玩脱了。
江挽月一愣,都是世家出来的姑娘哪能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李姐姐说笑了,都是凉州的孩子,咱们亲如一家,哪说什么怪不怪的。”
“倒是李姐姐这么知书识礼的姑娘,在我们凉州可不多见,不知往后哪家儿郎这么有福气。”
在座的各位哪位不是人精,江挽月话音一落,李琯琯就朝她身后的宋辞安望去。
这一眼含情脉脉,江挽月自然不是瞎子,眼神瞬间冷了几分,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李琯琯嘴上带了几分讥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我就不信,你不会知难而退。
“挽月妹妹,今日是我不对,我同你致歉,改日给你写帖子,你定要赏脸原谅我还好。”
李琯琯不愧是刺史家的千金,人心拿捏的死死的,若不是在汴城看多了这些把戏,自己险些都要被糊弄了过去。
“姐姐放心,我定会赴约。”
“如此甚好,今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琯琯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往回走的不远处,她瞪了一眼粉衣女子头,低声说,“我回头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