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阙双璧·疑锋暗藏
她指尖摩挲着袖中玉笏，喉间鱼鳔胶浸了晨露愈发紧涩。
轿帘忽被秋风吹起半角，漏进一缕沉水香——云峥的玄色披风擦着轿帘掠过，战马喷出的白气在青石板上凝成霜花。
"虞相留步。
"云峥勒马横在官轿前，玄甲上还沾着漠北的星尘。
他目光掠过轿中人玉冠下微颤的长睫，忽觉这病弱丞相的唇色，竟比塞外胭脂马鬃更艳三分。
虞斯年以玉笏挑帘，刻意压低嗓音："云将军凯旋而归，倒比本相料想得急切。
""不及虞相勤勉。
"云峥俯身时，护心镜边缘擦过她执帘的手背，"听闻相爷月前遇刺重伤，如今看来..."他忽地顿住，鼻尖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艾香。
他忽的让开了路 虞斯年见他不语，也未说些什么，只吩咐车夫继续前行，只留下云峥在原地思考。
---金銮殿的蟠龙柱映着朝霞，虞斯年立于文官之首。
"幽州水患，三十万灾民亟待安置。
"老御史颤巍巍出列，"户部称国库空虚，恳请削减北境军饷..."云峥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却见那丞相忽然轻笑："李大人莫急，本相上月查抄的扬州盐税，倒够买三个幽州的粮仓。
"满殿哗然中，虞斯年广袖一展。
太监捧着鎏金账册疾步上殿，朱笔勾画的数目惊得户部尚书瘫坐在地——那正是皇帝私拨给尚书府的修陵款项。
---日晷针影挪过三寸时，云峥的剑穗己被捏得发烫。
皇帝抚掌大笑："虞卿这笔账，算得比朕的钦天监还精。
"他忽然转向云峥，"云将军此次取得匈奴王首级让朕惊喜，三千轻骑换匈奴十年安宁——传旨！
赐朱雀坊宅邸，加封骠骑大将军！
"虞斯年执笏的手蓦地收紧。
云峥谢恩时甲胄碰撞的声响，竟与兄长遇刺那夜窗外铁器声如出一辙。
她抬眸欲观皇帝神色，却正撞上云峥探究的目光——那双眼如漠北的鹰隼，似要啄开她官袍下所有伪装。
---退朝钟声荡过九重宫阙。
虞斯年踩着云峥的影子走过白玉阶，忽闻身后传来一声："虞相今日熏的苦艾，倒是与家母佛堂的香灰味相似。
"霞光割开两人之间的空气，虞斯年广袖微振："云将军若是思念令堂，本相可奏请陛下准你三日休沐。
"她指尖掠过腰间玉玦，"毕竟将军甲胄上沾的，可不止漠北的沙。
"玄甲将军骤然收剑入鞘，金铁交鸣惊飞檐下寒鸦："虞相这鼻子，倒比漠北的猎犬更灵。
""食君之禄罢了。
"她拂袖登轿，官袍掠过他战靴上未拭净的血迹，"毕竟将军这身荣宠，可值三十万石粮草。
"---轿帘垂落的刹那，虞斯年扯松喉间鱼鳔胶。
景宁捧来药盏的手在颤："云将军怕是嗅出苦艾香与老夫人佛堂...""他嗅他的。
"眸光冷过轿外秋霜，"去库房取那盒迦南香——云将军新宅落成，总该贺他慈帷春深。
"轿外忽起马蹄声急，云峥的冷笑混着风声刺入帘内："虞相的礼，末将定要当面谢过家母。
"虞斯年挑帘望去，玄色披风卷过朱雀长街，惊落满树金桂——那正是兄长遇刺当夜，刺客袖箭上沾的花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