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卖员的第2145次时停
柏油马路在车轮下融化成沥青沼泽，写字楼玻璃幕墙上的广告字幕像被击碎的蜂巢，每一个像素都在无序震颤。
他低头看了眼保温箱里的十三份黄焖鸡米饭——它们正在量子化，米粒悬浮在餐盒中，勾勒出诡异的克莱因蓝轨迹。
这是今天第西次时停。
“操，又来了……”他死死攥住车把，左手小拇指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抬起手时，晨光正穿透那截逐渐透明的指节，像穿过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虚化率0.01%三个月前，江烬野还只是个普通外卖员。
首到他在暴雨天接了一单送往沪海核电站的外卖。
那天的雨是铁锈味的。
隔着防护服，他看见操作员胸口长出珊瑚状的金属增生体，核燃料棒在铅玻璃后扭成DNA螺旋。
穿着白大褂的老教授用眼球在监控屏上写满微分方程，最后一行是血红色的警告：世界线偏移率2.7%。
等他逃出核电站时，手机弹窗跳出新闻：沪海市突发6级地震！
市民目击不明生物从地缝涌出！
他盯着自己在地铁玻璃窗上的倒影——那里空无一人。
此刻，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时停中坍缩成莫比乌斯环。
江烬野翻身下车，军靴碾过凝固的雨幕。
三百米外的幼儿园正在播放《生日歌》，音波被拉长成深海鲸鸣般的低频震颤。
一个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悬浮在滑梯顶端，她上方十米处，长着鳞状复眼的蝠翼生物正将口器刺向她的天灵盖。
那是B级异兽“夜魇”，三天前摧毁了金陵城墙的元凶。
“第2145次实验开始。”
他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电子合成音。
这是每次发动能力时必然响起的诅咒。
江烬野冲向滑梯，左手按在夜魇布满肉瘤的腹部。
时空冻结的领域内，唯有他的意识能撕开一道裂缝。
世界恢复流动的刹那，夜魇的复眼同时炸裂。
江烬野抱着小女孩滚进沙坑，黄焖鸡米饭全洒在异兽粘稠的体液中。
尖叫声从西面八方涌来，他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在消失——从指尖开始，血肉如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露出下面森白的掌骨。
“哥哥…你的手……”小女孩颤抖着去摸他残缺的手指。
“别看。”
他用外套裹住右手，转身时撞见商场LED屏上的自己。
监控画面里，只有小女孩凭空浮起又摔落。
没有夜魇。
没有他。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虚化率跳到0.02%。
匿名短信如约而至：校正员NO.2145，你己阻止世界线偏移（当前偏差值：0.00017%）奖励寿命：3小时江烬野仰头吞下今天的第7粒阻断药。
药片划过喉咙时，他听见核电站老教授的遗言在耳蜗深处回放：“所谓异能，不过是高维文明投喂的毒饵。”
“吃下它的人，终将成为修正历史的人形橡皮擦……”雨又下了起来。
这次是淡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