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祈霖少女
万物变得缱绻温柔，阵阵晚风吹过，很是舒适。
我回想了下警局离我家的距离，算是小镇的极与极，正要拦个出租车，霍霈却压下我的手，眨巴着大眼睛，建议道我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回去。
“我是没意见，”江沄汀笑笑，“小冷能接受走那么远吗？”
我有种被看轻的感觉，当机立断地点点头。
“那个，小霈啊，你能不能讲讲祭司的生活？”
我实在害怕这有些尴尬的空气，咬了咬嘴唇，连忙抛了个问题给霍霈。
“没什么好说的。”
霍霈叹了口气，“很无聊，很枯燥的日子。
你真的很想听吗？”
出乎意料的，江沄汀接了话茬，我原本以为她是个不爱看热闹的人。
她眨眨眼，满怀期待地看向霍霈，说：“讲讲呗。”
她声音轻柔，像是哄周岁孩子开口说话般，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冲霍霈眨了眨眼。
“那好吧，先从我的出生讲起来吧。”
霍霈的声音回响在无尽的黄昏里，像是透过千年风雨穿越而来。
“我出生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晌午。
惊雷撕破苍穹，山洪漫过庄稼。
我爹妈嫌这儿是不祥之兆，宁可踩着泥泞，也要把我送到很远的村子里。”
“那个村子时代供奉雨师，世袭制，传男不传女。”
“但当年怪事频发，雨师膝下的最受宠爱的孩子，莫名掉到河里，又感染了致命的风寒。
随后，长子被毒蛇咬伤变成了残疾，没多久郁郁而终。
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像一连串的诅咒般，雨师家的孩子都去世了，连女儿都没有存留。”
“雨师伤心欲绝之下，想在雨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为雨而生，自然该归去于风雨之中。”
“他站在河堤之上，决心赐给村落最后一场雨，而他欲自刎于河边。
只是拿起剑的瞬间，他听到了我的啼哭声。
他本不想管我，只是我浑身湿透，在河边拼命挥舞我的双手，让他想到了他早逝的孩子。
他认命了，认为我们都命不该绝，于是把我抱回了家。”
“为恪守祖制，他只得精心把我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叮嘱我不要去河边上厕所，不要白天去洗澡，束胸要带好，一切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五岁时，他教我求雨剑舞。
或许我天生就有雨水有缘分把，学习了两三年就能完整跳出这支舞蹈。
剑锋划破天际，甘霖如约而至。
久而久之，我哪怕随意一舞，都能呼风唤雨。”
“更甚，风雨雷霆皆听我遣派。
如你所见，我甚至控制雨水倒流。
不过，我控制不了重力，雨在法术结束后，仍要归于土地。
再神奇的力量，终究要向自然规则低头。”
“怕露出破绽，一首等到我二十岁，也就是‘弱冠之年’，老雨师才在最盛大的祈霖典礼上，宣布我是下一任祭祀。”
“命运的总爱奚落人。
一切蒸蒸日上时，噩梦悄然拜访。
也正是那一年，我出生的村落突发旱灾。
村民为了逃难，劳燕纷飞，有些人涌入了我们的村子里。”
“金眸暴露了我，这样罕见的眸子世间怎会有两个呢？
我的亲生父母一眼就认出我来。
争吵中，他们暴露了我是女孩子的事实。”
“这跟养父村子千百年来留下的习俗不同，哪怕我求雨能力早己胜过我养父，村民们要求他引天雷来惩戒亵渎雨师的我。”
“我不忍心他为难，自引天雷。”
“本以为我必死无疑，没想到，成了这车水马龙都市的他乡人。”
“其实我来这里己经五年了，对于现在生活很适应。
只不过今天看到了你的异眸，恍惚间会想起前尘往事，以为你我是同类人，才有些激动。”
霍霈将自己故事娓娓道来，她语速缓慢，我们听得入神。
不知不觉中，月亮开始值班。
街道上行人寥寥，也没人驻足听我们三个小女孩喃喃细语，也就无人知晓这桩秘闻。
只有聒噪的知了，偷听了我们的故事。
好在，它们如此短命，故事注定无法代代相传。
偶尔有摩托车经过，谈话声淹没在杂乱的尾气声中。
“但你看起来，并不像二十岁的样子。”
正当我听得泣涕涟涟时，江沄汀冷漠的声音打断了霍霈，星辰般的眼眸闪烁在夜晚，透出浅浅的怀疑。
“这都被你发现咯，不愧是警察啊沄汀。
是啊，其实我才十六岁。”
她忽然笑出来声，像是嘲讽，“只不过‘霍霈’这个名字不属于我，属于他西岁而亡的幼子。
老雨师最后一个孩子去世的当晚，捡到了我。
他先说我大病一场，不能见人，又说我久病初愈，身体纤细。
幸好，在他精心喂养之下，我个子够看，也没人怀疑我。
不过，也许我们都该死在十六年前的磅礴雨夜中，就没有后续的麻烦事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既然讲了，就代表这场故事己经不重要了。”
“啊，马上到我家了！”
见气氛有些沉重，我连忙岔开话题。
所幸，我己经看见了我自己种在门前的月季花了。
进了屋，我只想毫无人样地瘫在沙发里。
双腿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需要费好大的力气。
不该逞能的，这两个人身怀绝技，此刻步伐矫健，几公里的长途跋涉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们。
只是了苦了我这个普通人。
更何况我是一个伏案画图，每天最多的运动就是打车去小学门口跟小朋友们抢吃的苦设计。
好不容易把她们带进客房，帮着她们找到被子，我己经精疲力尽，强打着精神，带着歉意说到：“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力气再陪你们聊天了。”
她俩善解人意地笑笑，催促我赶紧洗漱睡觉。
，回到自己的卧室，我强撑着打开电脑，准备玩几局泡泡堂再睡觉。
屏幕上的角色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无意识被炸死或者掉进陷阱很多次，幸好选择了单机模式，我无奈地叹口气。
看到屏幕上的“game over”，我有一种游戏都欺负的错觉。
一怒之下关闭了窗口，打算搜本小说看。
可面对密密麻麻的书单，却没了主意。
我烦躁地挥舞了下鼠标，看着它空在页面上打转。
我自认不是什么恐怖故事爱好者，可今日，奇怪的事发生了太多，好心如影随形。
鬼使神差，我在键盘上慢慢敲下，“雨夜屠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