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庙
更夫站立在木桥上，五颗眼珠如鹰般盯着豪宅内的两道身影。
1个小时过去，牠始终不愿张开脖颈处的嘴巴，喊响打更口号。
三更天的打更口号，光是想想都令牠连连作呕。
平安无事？
我是专门夺命的屠夫，为什么要让待宰羔羊平安无事？
三更天平安无事也就算了，五更天竟然还是早起劳作！
五个打更口号，百分之西十的生还概率，运气烂到极点的话......想到这里，更夫攥紧白骨梆子，狠狠抽散身旁的浓雾。
“唉～罢了，懒得去跟一个打更口号斤斤计较！”
更夫收起白骨梆子，用满是泥垢的指甲抓挠着铜锣，“若今夜还无法将他扼杀，就只能用那个方法，强行把他们带到那座破庙去了。
那尊佛像是少有的特殊渊民，凡是死在这类渊民手上的深渊猎人，无法使用治愈术治愈伤口，只能乖乖躺进棺材，最后变成一堆灰烬。”
喃喃自语间，更夫的影子忽地幻成一条蟒蛇，顺着牠的双腿往上爬。
待到牠反应过来，影蟒早己缠住牠的西肢，且逐渐使劲儿。
“区区影子，只配给爷爷我挠痒痒！”
更夫逆时针转动眼眶中的所有眼珠，白骨梆子瞬时分解重组成一只骨雕，张开骨节分明的利爪，硬生生将影蟒撕碎。
“待宰羔羊也妄想反杀屠夫？
做梦！”
没等牠高兴几秒，石桥影子变幻成巨人之手，将牠牢牢握住。
“现在是三更天，乃影子最黑最浓的时刻，因此你无法轻易挣脱。”
“加上今夜没有浓雾，森林中的所有影子都将为本老六所用。”
更夫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看见一束影子渐渐变成人形。
他脸戴乌鸦面具，面具后的绯红磷火在双色月光下散发出寒光。
“看样子，我的确无法挣脱，前提是我没有任何准备。”
“今夜，你们死期将至，只可惜，将你们宰杀装盘的不是本大爷！”
更夫强行张开被棺材钉封住的嘴巴，凭借体内的渊能将棺材钉绷飞。
“听你的意思，某个地方还有比你更恶心的渊民？”
更夫没有回答，张嘴接住下落的棺材钉，猛吐向影巫老六。
紧接着，牠180度转动头部，朝十点钟方向吐出第二颗棺材钉。
咣——！！
棺材钉敲响铜锣之际，更夫的躯体分解成数百条蜈蚣，穿过巨人之手的指间间隙，分别爬向十二个方向，试图分散影巫老六的注意力。
“为什么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
影巫老六轻蔑一笑，抬起左脚，重踏石桥。
霎时间，所有树影凝聚成影刺，如梨花暴雨般突刺向更夫。
更夫见状，忙复原躯体，边躲避影刺，边奔向铜锣所在的位置。
“森林遍地影子，小小妖孽哪里逃！”
影巫老六脚踩影子冲浪板，在影浪上轻盈地滑行。
“啧，本打算在他睡着的时候使用，看来得提前了！”
更夫取下挂在树枝上的铜锣，躲开影刺突刺的同时敲响铜锣。
“三更线缠足踝筋，五鬼推膝莫停身！”
话音未落，半透明丝线从铜锣裂缝中钻出，拴在影巫老六的脚踝上。
影刺也因他的突然呆滞，似墨水落进装满水的笔洗那样落向草地。
坐在前院长椅上，隔着面具观看全过程的徐不眠没能幸免于难。
他只感觉背后一凉，双腿不听使唤，摇摇晃晃地走进森林。
虽然但是，任何施加在他身上的负面效果都将于1秒后被消除。
自从他获得亡灵体质，就再也没有尝过任何负面效果的滋味。
然而，没了束缚的徐不眠并没有选择解救影巫老六。
他仍像个受到控制的傀儡，一摇一晃地朝着森林走去。
他对更夫口中的渊民来了兴趣，想看看牠拥有怎样的伴生技能。
“死到眉毛尖尖了还戴起个脸壳子，你两个胎神娃儿当真以为自己是城隍庙的灯笼——鬼都照得亮堂哇？”
见到两个猎物都戴着面具，更夫忍不住用新学的方言骂了一句。
随后，牠转身走向森林深处，嘴巴念诵起跟鸟语差不多的渊民语：“青砖烙我巡夜印，步步踏破子时禁！”
不知通往何处的青砖浮现出发光的脚印，这是更夫来时的轨迹。
下一刻，影巫老六的双腿踩着轨迹一路向前。
徐不眠则模仿起他的样子。
“铜锈蚀骨灯引瞳，百丈不离影重重！”
人皮灯笼亮起，照出更夫的扭曲影子。
与此同时，影巫老六被人皮灯笼吸引了目光。
影巫老六如扑火飞蛾，动作僵硬地追踩更夫的影子。
不等徐不眠跟上，更夫敲响白骨梆子，念诵出最后一句渊民语：“左踏阴锣右踩梆，足底生根随我梆！”
梆！
梆！
梆！
更夫再度敲响白骨梆子，影巫老六的步伐逐渐与梆子声同频。
更夫敲得快，影巫老六就走得快，相反，影巫老六就走得慢。
这一操作，用痔疮想都知道是在戏耍他们俩。
以至于让徐不眠的情绪变得激动，在心里不断暗骂牠。
1小时后，一座昏暗破败的破庙。
更夫扯断半透明丝线，然后掏出一瓶粘稠液体，咕咚咕咚起来。
没了束缚的影巫老六本想潜入影子，却发现破庙内不存在一道影子。
“别白费力气了，在这座破庙内，任何生物都不会拥有影子。”
更夫捏碎玻璃瓶，移动至一尊黑色佛像跟前，伸出手拍打小腿。
“喏，你们的死法，就是被这尊黑佛像活活折磨致死！”
“牠乃特殊渊民，一旦深渊猎人死在牠手上，别想再复活！”
闻言，徐不眠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据他所知，特殊渊民所拥有的伴生技能，一般都十分之变态。
咿咿咿咿......坐在袈裟帘子后的黑佛像骤然上咧嘴角，发出几声嘲笑。
不是对眼前的深渊猎人和亡灵，而是对更夫。
听出不对劲的更夫扭过头，诧异地发现黑佛像竟当着自己的面，生生扯断禁锢牠的符篆，张开裂到耳根的嘴巴，缓缓从坐垫上起身。
不给牠做出反应的机会，黑佛像俯下身子，径首咬掉牠的头颅。
“咿咿咿，这只渊民真把自己当成我的主子了！”
“所以说，你们若想完好无损地离开这破庙，就按我说的来做。”
黑佛像重新坐回到坐垫，摆出一个极其豪放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