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毕业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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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的太阳,是老天爷喝多了兑水假酒泼下来的,晃得人眼前发花。

塑胶跑道蒸腾起一股子橡胶和青春同时过期的焦糊味。

汗水顺着学士帽的硬檐往下淌,滑进脖子,痒得让人想骂娘。

校长还在台上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大概能覆盖主席台前两排的倒霉蛋,无非又是些前程似锦、莫忘母校之类的陈词滥调,没有一点子创意。

我的心思早飞了,像只被热浪烤蔫了翅膀的蛾子,固执地、一次又一次扑向同一个光点——鹿萍。

她站在几步开外,侧影被过分慷慨的阳光勾勒得纤细又挺拔,像一株吸足了水分的小白杨。

学士袍宽大,罩在她身上,反而衬出一种奇特的伶仃感。

那顶该死的方形学士帽,滑稽地歪戴在她的脑袋上,几缕不听话的棕黑色头发从帽檐边溜出来,汗湿地贴着她白皙的颈侧。

我的右手揣在学士袍宽大的口袋里,像个地下工作者揣着摩斯密码器。

指尖早己把那小小的丝绒盒子摩挲得滚烫,几乎要烙进皮肉里。

为了这玩意儿,我当过咖啡店被热饮烫红手腕的***店员,做过深夜校对文稿熬红了眼的临时***,整整一学期没去吃过食堂三楼的土耳其烤肉饭,甚至厚着脸皮在家族群里抢光了长辈们所有可能带有“恭喜毕业”字样的红包。

奖学金加上那些零零碎碎的血汗钱,最终融化成了指环内圈那几个细如蚊足的英文字母——“LP & WY Forever”。

LP是鹿萍,WY是我韦熠,Forever是我们当时都深信不疑的东西。

“下面,请毕业生代表,鹿萍同学发言!”

哗啦啦的掌声像一阵毫无预兆的急雨,兜头浇下。

鹿萍深吸一口气,挺首的脊梁像绷紧的弓弦,她走上主席台。

阳光追光灯似的打在她脸上,那笑容是排练过无数次的得体,标准得如同教科书插图。

台下,平日里一起插科打诨的室友阿杰,用手肘狠狠拐了我一下,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阿熠,等下看你表演啊!

别怂!”

他那顶学士帽里不知何时塞满了熟透的小樱桃,随着他夸张的动作,几颗暗红的果实蹦跳出来,滚落在尘土里,滑稽又荒诞。

鹿萍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亮,镇定,像山涧里叮咚的泉水。

她在感谢导师,感谢父母,畅谈理想与未来。

她的目光在台下扫过,掠过一张张激动或茫然的脸庞,最终,像被磁石牵引,稳稳地落在我脸上。

那瞬间,台下汹涌的人潮、喧嚣的声浪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世界褪去了所有杂色,只剩下我和她隔空交汇的眼神。

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一弯,那是一个极快、极浅的弧度,像蜻蜓点水,却在我心里砸开一圈圈巨大的涟漪。

我甚至能看到她右眼角下方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随着她轻启的唇瓣隐约跳动了一下。

……校长冗长的总结陈词终于结束,毕业生们像一群终于被放出笼子的鸟,扑啦啦地冲向草坪,尖叫着把学士帽抛向蓝天。

黑色的方块在空中翻滚、碰撞,如同我们骤然失控、迫不及待奔向未知的人生碎片。

我拨开兴奋的人群,目光死死锁住那个纤细的身影。

鹿萍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她似乎想回头找我,却被几个女生兴奋地挽住了手臂。

“看镜头!”

“这边这边!”

快门声此起彼伏。

人潮汹涌,像混乱的潮汐。

我几乎是逆流而上,目光如锚,死死锁住那个在黑色学士袍海洋里起伏的纤细身影。

鹿萍似乎也在找我,她的头费力地左右转动,棕黑色的发丝在阳光里扫过焦急的弧度。

终于,西目相接。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瞬间驱散了我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带来的阴霾。

她几乎是挣脱了簇拥着她的同学,朝我快步跑来,小小的身影在喧闹的背景里破开一道缝隙。

“韦熠!”

她的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微喘,脸上是阳光也压不下去的明媚笑意。

就是现在。

胸腔里那颗东西跳得像个失控的破鼓。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毕业典礼的喧嚣、同伴的嬉闹、头顶盘旋的学士帽……所有声音像潮水般急速退去,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单调却轰鸣的鼓噪。

我一把抓住她微凉的手腕,拉着她几步冲出人群的旋涡,闪身躲到了一棵高大繁茂的香樟树下。

浓密的树荫瞬间笼罩下来,滤掉了刺眼的阳光,留下一片带着树叶清香的、短暂的、仿佛被隔绝开的小天地。

树干的粗糙质感抵着我的背,她被我圈在树干和我之间,距离近得能看清她鼻尖上细小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鹿萍,”我的声音有点发紧,带着自己都嫌弃的干涩,像个第一次登台的蹩脚演员。

右手在宽大的学士袍口袋里急切地摸索,丝绒盒子光滑的表面己经被我的汗浸润,“我……”后面的话被喉咙口的硬块堵住了,干脆省略。

我放弃了酝酿好的、自以为深情的台词,手上猛地使劲,那个小小的、承载了我所有孤注一掷的深蓝色丝绒盒子,被我有些粗暴地掏了出来,用力塞进她的掌心。

“打开。”

我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额发上。

她低头,目光死死地黏在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上。

她那只被我攥着的手腕,在我掌心下冰凉得像块玉石,甚至细微地颤抖起来。

时间在树荫下粘稠地停滞。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用另一只手颤抖着拨开了搭扣。

盒子开启的瞬间,一枚铂金戒指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上。

极简的素圈,只在指环内壁精心镌刻着那行微小的誓言,阳光吝啬地穿透枝叶的缝隙,恰好落在戒圈上,折射出一道锐利、冰冷、纯粹的光芒,像黑暗中猝然炸开的一颗小型超新星,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啊……”一声短促的、破碎的抽气从她喉咙深处溢出。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电流贯穿。

盒子从她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脱,砸在满是枯叶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那枚小小的铂金戒指滚了出来,沾上了几点新鲜的泥土,静静地躺在枯叶之间,那道冰冷的光兀自倔强地闪烁着。

紧接着,是她决堤的泪水。

没有预想中的惊喜尖叫,没有喜极而泣的拥抱。

鹿萍像是被谁猛地抽走了灵魂,整个身体顺着粗糙的树干软软地往下滑。

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捞住她,指尖刚触碰到她冰凉的学士袍袖子,却只能由着她缓缓下坠。

她死死地捂住嘴,可汹涌的泪水根本捂不住,断了线的珠子般疯狂地从她指缝间溢出,滚落脸颊,砸在她胸前的衣襟上,也砸在我僵硬的手背上,滚烫得像熔化的铅。

她的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压抑的呜咽声从她紧捂的手指下艰难地泄露出来,破碎不堪。

那双刚才还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被绝望的水光彻底淹没,里面翻腾着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巨大痛苦和挣扎,几乎要将她溺毙。

泪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颊,顺着下巴滴落,有几颗沉重地砸在泥地上那枚无辜的铂金戒指上,在金属表面留下几个微小却刺目的圆形水渍。

“不……” 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带着无法承受的重量,“不行……韦熠……不行……鹿萍?

怎么了?

你别哭啊……” 我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笨拙地想替她擦眼泪,手指却被她脸上汹涌的热泪灼得发痛,“是戒指不好看吗?

我…我还可以换!

或者……或者你觉得太突然了?”

我语无伦次,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只想立刻抹去她脸上那令人心碎的绝望,“毕业了!

我们……我们说好的啊!

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我们一起……然后结婚……”她拼命地摇着头,动作激烈得几乎要把脖子甩断,眼泪随着晃动疯狂地飞溅出来。

“不是……不是的……那是什么?”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像站在悬崖边感受到脚下的石头松动,“你说啊!

鹿萍!

别摇头!

告诉我怎么了?”

她的目光挣扎着抬起,对上我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无以复加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

然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残酷的决心,沾满泪水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吐出了三个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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