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杂货铺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一片片规整的光斑。我踮起脚尖，试图将最上层那箱洗衣粉搬下来，校服衬衫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向上缩了一截，露出腰间一小片皮肤。

"小满，别忙活了，快去做作业。"爷爷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伴随着老式收音机沙沙的戏曲声。

"马上就好。"我慌忙拉下衣摆，脸颊发烫，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最近身体的变化让我无所适从。体育课换衣服时，我总躲在最角落的柜子，像做贼一样快速完成整个过程。李晓燕那群女生已经穿上了带有蕾丝花边的文胸，而我还在用爷爷批发来的纯棉背心，在跑步时不得不用手臂遮挡胸前不合时宜的晃动。

放学路上，我照例低着头快步行走，却在转角处被一抹柔和的灯光吸引。"柔暖"——这家新开的内衣店橱窗里，几个造型优雅的模特穿着我从未见过的精致内衣，藕荷色的缎面在暖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又立刻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喜欢可以进来看看哦。"

一个清亮的女声吓得我浑身一颤。橱窗后走出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栗色微卷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她身上那件薄荷绿的连衣裙看起来就像杂志上的搭配，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蕾丝围裙。

"我、我只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书包带。

她微微一笑，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没关系，随时欢迎你来。"说完便转身回到店里，留给我一个优雅的背影和满心慌乱。

第二天体育课，灾难如期而至。在百米测试时，我那件过紧的背心肩带突然断裂，引起身后男生的一阵哄笑。李晓燕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齐小满，你该不会还在穿小背心吧？"

我逃课了。人生第一次，我躲进学校后门的小公园，把脸埋进双膝间。不知过了多久，一张散发着淡淡栀子花香的面巾纸递到我面前。

"擦擦脸吧。"

我抬头，对上了昨天那个内衣店姐姐关切的目光。她蹲在我面前，手里还拎着几个购物袋。

"我...我不是..."我想解释自己不是坏学生，却不知从何说起。

"体育课逃出来的？"她一眼看穿我的校服，"我第一次来月经时，也在体育课上出了洋相，躲进厕所哭了一下午。"

她语气里的理解让我鼻子一酸。见我平静些，她递给我一张淡紫色的名片："我叫林雨晴，我的店就在你昨天看的那里。如果有什么...女生方面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名片上烫金的"柔暖"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背面手写着一行小字："每个女孩都值得被温柔以待"。

我捏着名片，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个叫林雨晴的姐姐身上有种魔力，她谈论那些令我羞耻的话题时，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自然。在她面前，我突然觉得，也许我的困扰并不是那么见不得人。

"谢谢您，林...林姐姐。"我小声说，感觉脸颊发烫。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指尖温暖干燥："周末有空的话，来店里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