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名叫春桃,是原主从沈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对原主忠心耿耿。
此刻她正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喂沈清辞喝药,眼眶红红的,像是还在为刚才柳侧妃的无礼生气。
“小姐,您刚才太厉害了!”
春桃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崇拜,“以前您见到柳侧妃,连话都不敢说呢。”
沈清辞喝了口药,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不动声色地问:“我以前……很怕她?”
“何止是怕啊。”
春桃叹了口气,“三皇子本就不喜欢您,柳侧妃更是看您不顺眼,觉得您配不上三皇子。
要不是……要不是当初陛下赐婚,这门亲事根本成不了。”
陛下赐婚?
沈清辞皱起眉。
一个商户之女,怎么会被皇帝赐婚给皇子?
这背后,一定有蹊跷。
“那你可知,昨日给我梳妆的丫鬟是谁?
还有那件嫁衣,是从哪里来的?”
提到这个,春桃的脸色白了几分:“梳妆的是府里的张嬷嬷,嫁衣是……是柳侧妃让人送来的,说是皇家规制,让您务必穿上。”
“张嬷嬷和送嫁衣的人,现在在哪里?”
“张嬷嬷说家里有急事,一早就告假走了。
送嫁衣的那几个太监宫女,也早就离开了。”
春桃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姐,您是不是觉得……觉得昨日的事不对劲?”
沈清辞点了点头。
原主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吐血?
那嫁衣和张嬷嬷,必然脱不了干系。
如今人都跑了,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春桃,你去查一下张嬷嬷的底细,还有她的去向。”
沈清辞吩咐道,“记住,要悄悄去,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小姐。”
春桃用力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
沈清辞叫住她,“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去办,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府里的其他下人。”
春桃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重重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人。
她从枕下拿出凤凰簪,再次仔细端详。
簪子上的凤凰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羽毛用极细的金丝勾勒,一看就不是凡品。
而那行“凤还巢,血光现,得此簪者,非生即死”的刻字,笔锋凌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凤还巢……”沈清辞喃喃自语。
这三个字,让她莫名地想起了那件唐代凤纹嫁衣。
那件嫁衣的裙摆上,就绣着一幅凤还巢的图案,与这簪子上的凤凰,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她的穿越,并非偶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似春桃那般轻快,反而带着几分沉稳。
沈清辞立刻将簪子藏好,闭上眼睛,装作仍在昏睡。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形挺拔,步履轻缓,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这偏院的沉闷气息格格不入。
沈清辞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沉静,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过了片刻,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听说你醒了,特意来看看。”
这声音……沈清辞的心莫名一动。
她没有睁开眼,却能想象出男子说话时的模样——定是眉眼温和,气质儒雅。
“既然还在睡,那我便不打扰了。”
男子似乎并不打算久留,转身就要离开。
“三皇子殿下留步。”
沈清辞突然睁开眼,看向男子的背影。
她猜,这应该就是她的新婚丈夫,三皇子萧景渊。
萧景渊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他生得极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总蒙着一层淡淡的疏离,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你醒了?”
萧景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感觉好些了吗?”
“劳殿下挂心,己无大碍。”
沈清辞靠在床头,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不知殿下前来,有何要事?”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寻常女子见到皇子的羞怯,也没有刻意的讨好,与萧景渊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甚至有些怯懦的沈清辞,判若两人。
萧景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
太医说你是急火攻心,加上体虚,才会吐血晕倒。”
“急火攻心?”
沈清辞微微一笑,“殿下觉得,我有什么可急火攻心的?
能嫁给殿下,不是天大的福气吗?”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萧景渊自然听了出来。
他挑了挑眉,走到床边:“看来,你对这门婚事,颇有怨言。”
“不敢。”
沈清辞垂下眼帘,“只是觉得,有些事,太过蹊跷。”
“哦?”
萧景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发现了什么?”
沈清辞抬眼看向他,西目相对,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探究。
她沉吟片刻,决定试探一下:“殿下不觉得,昨日的嫁衣,有些不对劲吗?”
萧景渊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嫁衣怎么了?”
“那嫁衣的料子,看似华贵,实则内里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沈清辞缓缓说道,“若是我没猜错,那料子上,应该染过一种叫‘醉仙藤’的毒草。
这种毒草无色无味,但若接触皮肤时间过长,会让人头晕目眩,严重的,甚至会吐血昏迷。”
醉仙藤是她在修复一本古代医书时看到的,毒性不算剧烈,但隐蔽性极强,很适合用来做这种阴私之事。
她也是刚才喝药时,闻到药里有一味解这种毒的药材,才突然想到的。
萧景渊的眼神沉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懂医术?”
“略懂一些。”
沈清辞不卑不亢地回答,“家父亲自教的,说是女孩子家,多懂些总是好的。”
萧景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道:“此事我会派人去查。
你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下人。”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步履似乎比来时沉重了些。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舒了口气。
从萧景渊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嫁衣有毒的事,但他的态度,却让她更加疑惑。
他到底是真的关心此事,还是在故作姿态?
就在这时,春桃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惊慌:“小姐,不好了!
张嬷嬷……张嬷嬷死了!”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杀人灭口了。
“在哪里发现的?”
“在……在府外的乱葬岗,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的,说是……说是被人勒死的!”
春桃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沈清辞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嬷嬷死了,线索断了。
但这也说明,幕后之人急了,急到不惜在皇子的府外杀人。
“还有一件事。”
春桃定了定神,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我在张嬷嬷的房间里找到的,藏在床板下,上面写着……写着‘凤簪现,旧事显’。”
沈清辞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
凤簪现,旧事显…… 她猛地看向枕下的凤凰簪。
难道,这簪子,还和以前的什么事有关?
而那个“旧事”,又是什么?
沈清辞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这凤凰簪,绝不仅仅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它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足以掀起一场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