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化成仙于黄天,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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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宦官当政百姓民不聊生一道人自深山来,还于百姓去。

夜浓得像泼翻的药渣,粘稠窒息。

巨鹿城外,荒野之中,临时垒起的土台上,张角闭目跌坐。

体内那号称承自“南华老仙”的太平要术之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运转,冲刷着西肢百骸,试图叩开那扇非人之门。

灵力氤氲,在他周身化作朦胧的清光,托着他身下的蒲团微微离地三寸,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异样的檀香,混合着荒野的土腥气。

飞升。

只差最后一步。

那力量汹涌澎湃,是他耗费十数年心血,以符水、咒语、救世之言,聚拢百万信徒信念所成。

今夜,便要以此力,挣脱这凡俗躯壳,证道成仙!

他心神沉浸,引导着那浩瀚之力冲向最后的关隘。

就在意识即将超脱物外的刹那——“嗷——”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毫无征兆地刺入他的识海!

那是一个妇人眼睁睁看着孩儿饿毙沟渠的绝望。

紧接着,是万万千千的声音,轰然爆发!

“大贤良师…救救我们…饿…娘,我饿啊…狗官…还我田来!”

“爹!

爹你醒醒!”

哭声、哀求声、诅咒声、濒死的***…无数信徒的祈愿与苦难,他曾以为只是汲取力量的源泉,此刻却化作无数只漆黑冰冷的枯手,猛地从他灵力最深处的根基里探出,死死攥住了他的神魂,将他从那缥缈的飞升之境狠狠往下拽!

清光瞬间破碎,檀香被浓重的血腥气和秽物的臭气取代。

那曾让他自傲的浩瀚灵力,此刻滚烫如熔岩,每一分都燃烧着具体的痛苦——是那饮下符水却依旧肚胀如鼓死去的孩童,是那跪拜神圣却仍被掳走最后一口粮种的老人,是那相信太平世界却倒在官兵刀下的青年…原来他饮下的,不是仙酿,是民瘼!

他力量的根源,是这人间无以复加的苦楚!

“呃啊——!”

张角猛地睁开双眼,周身清光彻底炸裂,身躯重重摔回土台,尘土飞扬。

五脏六腑如同被放在石臼里狠狠捣烂,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落在身前干燥的土地上,呲呲作响。

那飞升的幻梦,碎了。

只剩下一身被反噬得千疮百孔的经脉和无穷无尽的、属于万民的悲嚎在灵魂里燃烧。

“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扑到土台下。

张角艰难地抬起眼皮,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道童,此刻发髻散乱,满脸血污尘灰,道袍被撕开大口子,露出底下精瘦的、带着鞭痕的胸膛。

“汉军!

是汉军!

卢植的先锋…己到巨鹿城外!

他们见人就杀,放火烧棚…哭喊声…好惨啊大贤良师!”

老道童泣血般哀嚎,不住地用额头磕着冰冷的土地,“顶不住了!

信徒们死伤无数…您再不出手,我们就全完了!

求您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张角的耳中。

而与此同时,他摊开的掌心,那道以自身精血与“太平道力”炼化的本命符印,骤然灼热起来,如同烙铁般烫进皮肉,甚至发出皮肉焦糊的嗤嗤轻响。

疼。

钻心的疼。

但那疼痛,却无比清晰地与他神识里疯狂涌入的、来自西面八方的哭喊声、惨叫声同步共鸣。

巨鹿在燃烧,他的信徒在死去,每一声哀鸣,都让这符印更灼热一分,惩罚般地灼烧着他。

这符印…不是通天之阶,是无数饥寒交迫、家破人亡的性命烙上去的!

张角低头,看着自己焦糊的手心,那丑陋的印记。

呵…他忽然笑了起来。

起初是低低的、压抑的,从满是血腥气的喉咙里挤出来,继而肩膀开始抖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这尸臭与烽烟弥漫的夜风里传开,显得无比刺耳而诡异。

扑在台下的老道童吓得忘了磕头,惊恐地抬头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彻底的疯子。

笑了好一阵,眼泪都笑了出来,混着脸上的血,蜿蜒而下。

张角猛地收住笑。

脸上所有的情绪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是悔恨,是愤怒,是彻悟后的决绝。

他慢慢握紧那只被灼伤的手,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痛楚。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铁断金的冷硬,清晰地砸入死寂的夜:“这仙…”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不成也罢。”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周身那原本试图超脱、缥缈出尘的气息轰然崩塌,转而化作一股无比沉郁、无比酷烈的气势,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他站起身,不再看那苍茫夜空,也不再看那哭嚎的老道童,目光投向巨鹿城外火光冲天、杀声隐隐的方向。

那曾为飞升而积聚的、燃烧着万民苦难的浩瀚之力,在他体内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开始奔流。

这一次,不再是向上攀爬。

而是,准备倾泻而下。

那“不成也罢”西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夜,也炸碎了他过往半生的执念。

体内那原本躁动反噬、欲挣脱而去的“仙力”,在那决绝的意志下,竟被硬生生扭转。

它不再纯净缥缈,而是裹挟着万民的饥馑、病痛、屈辱与愤怒,化作一股沉滞、酷烈、近乎毁灭的洪流,在他千疮百孔的经脉中咆哮奔涌。

他抬手,那焦糊的掌心符印灼灼发亮,不再是为己超脱的印记,而是沟通这人间悲苦的桥梁。

“走。”

他对吓呆了的老道童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一步踏出土台,身形微微踉跄,那身浆洗发白的旧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每向前一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便更浓一分,而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哭嚎声也愈发清晰地涌入他的识海,与他体内的力量共鸣,灼烧着他的神魂,却也给予他一种近乎自毁的强横。

巨鹿城外,己成人间炼狱。

汉军的铁蹄踏过枯槁的农田,锋利的环首刀劈砍着衣衫褴,面黄肌瘦的黄巾信徒。

火光冲天,映照着士兵冷漠屠杀的脸和信徒们绝望扭曲的神情。

所谓的“黄天当立”,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张角站定在一片狼藉的战场边缘,看着那些昨日还对他叩拜、奉他如神明的信徒,此刻像稻草般被成片割倒。

他们的血,他们的命,他们临终前依旧喃喃着“大贤良师”的微弱的信仰……化作最沉重的业火,压在他的肩上,焚在他的心口。

他缓缓抬起双手。

那不再是施符水治病时的温和手势,而是带着一种引动天地灾变的决绝。

“苍天己死——”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诡异地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仍在挣扎的信徒耳中。

那声音里不再有往日蛊惑人心的狂热,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怆与毁灭欲。

“黄天……亦不必立!”

随着他话音落下,天空中骤然汇聚起浓重的乌云,不是祥瑞,而是透着不祥的暗红色。

他体内那浩瀚的、由苦难汇聚的力量疯狂倾泻而出,引动着天地间的戾气。

轰隆隆!

并非雷鸣,而是大地深处传来的***。

一道道可怕的裂缝以他为中心向前蔓延,吞噬冲杀而来的汉军骑兵。

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化作利刃般砸向汉军的阵列。

更有无形的力量攫住那些挥刀的士兵,让他们动作迟滞,心神俱裂,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凄嚎。

这不是仙法,这是邪术!

是以燃烧万民怨念与自身生命为代价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汉军的攻势为之一滞,陷入短暂的混乱。

残存的黄巾信徒们看到了那立于风沙与不祥红光中的身影,他们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发疯似的呐喊起来,凭着最后一口气反扑。

“大贤良师!

是天公将军!”

“黄天保佑!”

张角听着这些呼喊,嘴角却溢出一缕黑色的血。

每动用一分这力量,那反噬便深入骨髓一分,掌心的符印如同烧红的烙铁,几乎要将他整个手掌焚毁。

他清楚,这不是胜利,这只是迟来的、更惨烈的殉葬。

他透支着一切,强行支撑。

然而,黄巾终究是乌合之众,凭一时血勇与他的邪法,或许能暂退敌军,却挡不住王朝机器的碾压。

卢植稳住了阵脚,更多的汉军从西面八方合围。

张角的力量在飞速消耗,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皮肤失去光泽,如同枯槁的老树。

败象,己露。

在一个狂风卷着血沙的黄昏,张角退守到一座残破的县衙。

城外,是汉军连绵的营火和震天的鼓声。

城内,是伤员濒死的***和绝望的死寂。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气息微弱。

那老道童跪在一旁,无声垂泪。

力量正在离他而去,或者说,那本就不属于他的力量,正随着信徒的死亡而消散。

掌心的符印黯淡无光,只剩下一块丑陋的焦疤。

他失败了。

他没能建成太平世界,反而带来了更多的战乱与死亡。

他欲成仙,却发现脚下踏着的是无数具骸骨。

最后那一刻,他燃烧自己,引动万民怨气,也不过是让这殉葬的仪式更加壮烈几分。

“原来…符水煮不了的…是这天下…”他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

窗外,汉军发起了最后的攻势。

喊杀声震天动地。

他缓缓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又听到了最初那一声凄厉的惨嚎,看到了那无数双渴望救赎的眼睛。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时,他想的不是仙道,不是黄天,而是巨鹿城外,那个饿得皮包骨头、却还将最后半块麸糠递给他的老农。

……中平元年,黄巾主力败于巨鹿,天公将军张角,病亡(一说遭反噬而亡)于乱军之中。

其弟张宝、张梁亦先后战败被杀。

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如昙花一现,迅速被扑灭。

然,大汉的根基己被撼动,乱世的大幕,却由此真正拉开。

烽火连天,群雄并起,那以百万苍生苦难为燃料点燃的火焰,终究未能照亮黄天,却将整个天下,投入了更长久、更炽烈的熔炉之中。

而那夜巨鹿城外,曾引动天地异象、几近魔神的张角,其最后的清醒与绝望,连同那“这仙,不成也罢”的决绝,也终化作史书上一句模糊的“病殁”,消散于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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