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棺木惊梦,重回病榻
那股冷意穿透骨头缝,不是深秋的风,是死人才该有的凉。
她明明该是死了的。
闭眼时,长子虞瑾正扒着她梳妆台上的翡翠镯子,次子虞瑜在跟幕僚嘀咕 “老东西总算咽气”,长女虞瑶更过分,拿着她压箱底的云锦袄裙在镜前比划,嘴角还挂着笑。
最后是养子虞海 —— 那个被全府当外人的孩子,从城外庄子疯跑回来,红着眼给她擦身换寿衣,手指抖得厉害,眼泪掉在她脸上,烫得她心口发疼。
“娘…… 您怎么走得这么急……” 虞海的声音还在耳边绕,徐令仪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真切。
这不是死后的虚无,是活着的痛感!
她费力撑起身,入目是青纱帐,帐顶缠枝莲纹样磨得发旧 —— 是她陪嫁的物件,去年被柳氏以 “养病清净” 为由,挪到了这处偏院。
前世她就是在这院儿里,被一碗碗 “汤药” 耗得油尽灯枯。
“老夫人!
您醒了?”
床边矮凳上的春桃惊得跳起来,眼泪还挂在脸上,“奴婢这就去报大爷,请大夫!”
“站住。”
徐令仪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冷,“谁让你去报信?”
春桃愣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老夫人,您晕了快一天了,大夫说您是气急攻心……一天?”
徐令仪掐算着时间,心头冷笑。
前世就是这时候,柳氏借着送药的由头,在汤药里掺了苦杏仁粉,量不多,却能让她昏睡两天,等醒了,府里的管家权就被柳氏攥在手里了。
这一次,想让她再任人摆布?
门都没有!
“药在哪?”
徐令仪掀开被子,虽还虚弱,眼神却像淬了冰。
“在廊下温着……别端过来。”
徐令仪打断她,“去把张嬷嬷叫来,现在,立刻。”
春桃从没见过徐令仪这副模样,往日里老夫人虽也有威严,却从不会这般眼神慑人,忙不迭点头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徐令仪一人,她靠在床头,指尖划过锦被 —— 阳光晒过的暖意,是活人的温度。
张嬷嬷是她的陪房,从嫁进虞府就跟着她,前世柳氏刁难她时,只有张嬷嬷敢偷偷塞些暖炉,后来被柳氏打发去家庙,首到她死都没再见面。
这一世,张嬷嬷是她第一个要攥在手里的人。
还有虞海…… 徐令仪想起那个总缩在角落的少年。
十岁被接进府,名义上是养子,实则连三等丫鬟都不如,吃的是馊饭,穿的是补丁衣裳。
前世她眼瞎,把心思全放在三个白眼狼身上,首到临死才看见他的真心。
这一世,谁再敢欺负虞海,她先拧了谁的脑袋!
“老夫人!”
张嬷嬷快步进来,头发花白却腰板挺首,看见徐令仪靠坐着,忙上前扶住,“您感觉怎么样?
奴婢听说您晕过去,连夜就想过来,被柳氏那厮拦着说‘老夫人要静养’!”
“拦你的人,回头再算账。”
徐令仪握住张嬷嬷的手,力道不小,“你现在去廊下,把那碗药端来 —— 别让人看见,悄悄拿进来。”
张嬷嬷眼神一凛,立刻懂了,转身轻手轻脚出去,片刻后端着黑漆托盘进来。
药碗冒着热气,浓郁的药味里,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这毒妇!”
张嬷嬷气得发抖,“竟敢在您的药里动手脚!”
“急什么。”
徐令仪端过药碗,凑到鼻尖闻了闻,冷笑一声,“苦杏仁粉,量不多,想慢慢耗死我。
柳氏这点心思,还不够看。”
“那怎么办?
总不能让她得逞!”
“当然不能。”
徐令仪把药碗递回去,“倒在院儿里老槐树下,药碗洗干净放回原处。
再去库房拿支老山参,炖碗参汤来 —— 就说是大夫嘱咐的,补气血。”
张嬷嬷愣了愣:“那柳氏要是问起……问就说我喝了药舒服多了。”
徐令仪眼底划过狠劲,“她想演孝顺戏,我就陪她演。
只是这戏本子,得按我的规矩来。”
张嬷嬷心里一震,老夫人醒了这一趟,像是换了个人 —— 从前的忍让全没了,眼里全是翻涌的锋芒。
她不再多问,端着药碗从后门出去,回来时手里的参汤冒着热气,香气能飘出半条廊。
徐令仪喝了两口参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力气也回笼了些。
她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敲着床沿 —— 虞瑾、柳氏、虞瑜、虞瑶,前世欠她的,这一世,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