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御前试菜太监的‘纪念面包’
这日乾隆心血来潮，想着那西洋太监试菜的新鲜事，索性带着李总管和几个侍卫，径首往御膳房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威廉蹲在角落，背对着众人不知在捣鼓什么，肩膀微微耸动，像藏着什么秘密。
乾隆没出声，只眯着眼瞧着——他倒想看看，这洋太监私下里是副什么模样。
“哟，洋太监，还学会偷东西了？”
厨子头儿的冷笑突然炸响，手里的铁勺子“哐当”磕在灶台上。
威廉吓得手一抖，手里的面团差点飞出去，他猛地转身，撞见乾隆一行人，脸“唰”地白了，结结巴巴的汉语里裹着慌张：“我……我只是……想……做个……纪念……”厨子头儿哪肯罢休，举着勺子就要上前：“皇上在此，你还敢狡辩！
定是偷了面粉私藏……慢着。”
乾隆抬手，声音不高，却让厨子头儿瞬间僵在原地。
他打量着威廉手里的面团，又瞥了眼灶膛里的灰烬，嘴角勾起点玩味：“你想做什么纪念？”
威廉攥着面团的手沁出冷汗，脑子飞速转着——总不能说想念伦敦的面包吧？
他急得鼻尖冒汗，忽然指着灶膛：“我……想……烤个……像……家……里……那样的……”乾隆没追问，只挥挥手：“让他弄吧。”
说着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李总管忙递过茶盏，心里却犯嘀咕：皇上今儿个怎么对这洋玩意儿感兴趣了？
厨子头儿不敢再作声，悻悻地退到一边。
威廉这才松了口气，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进衣领，他重新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那团揉好的面团塞进灶膛的灰烬深处。
指尖被余温烫得发麻，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盯着灰烬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发怔。
灶膛里的火苗早就灭了，只剩层薄薄的炭黑裹着余温，像伦敦深秋傍晚即将燃尽的壁炉。
他望着那堆灰，鼻尖忽然泛起一阵酸——母亲烤面包时总爱哼的小调，妹妹抢着舔搅拌碗的笑声，还有黄油融化时那股能漫遍整条街的甜香，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他喉头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从面粉袋里又捏了一一小撮粉，就着灶边滴下的水珠搓了搓。
这次没再揉成新面团，只是把手里的碎粉轻轻撒在刚才埋面团的地方，像在给什么宝贝做记号。
火苗虽灭，余温足够让面团慢慢变硬，变成母亲烤的那种——硬得能当压书石，香得能让人想起圣诞夜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柴火。
他盯着灰堆，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声刚出口又猛地捂住嘴。
眼角的余光瞥见乾隆还在椅上坐着，忙低下头，假辫子垂下来遮住半张脸，肩膀却还在微微发颤。
正这时，一个小太监拎着扫帚冲进来，没瞧见乾隆，嘴里嚷嚷着“清灶啦，新菜式要上灶了”，一铲子就往灶膛里扒拉。
“Stop！”
威廉冲过去，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可他三天没好好吃饭，试菜时只能舔舔盘子边的汤汁，腿软得像煮过的面条。
扑到一半，膝盖一弯，整个人“咚”地摔在灶台边，额头磕在砖上，眼前发黑。
就听“哐当”一声，那团黑乎乎的面团被扒了出来，滚落在地，像块刚从煤堆里捡出来的炭。
小太监这才瞧见乾隆，吓得“噗通”跪下：“奴才该死！
不知皇上在此……”乾隆没理他，只盯着地上的黑面团。
李总管眼尖，忙捡起来擦了擦，凑到跟前：“皇上，这是小威廉子烤的，瞧着倒稀奇。”
威廉爬起来，嘴唇白得像纸，急得涨红了脸，双手不停地比划着烤面包的动作，嘴里反复念叨着‘吃食，吃食……’李总管眼睛一亮，凑到乾隆耳边：“皇上您瞧，这小威廉子定是怕这稀奇玩意儿被弄坏，喊的洋文‘Stop’是让停下，说明他对这东西可是宝贝得很呐！”
乾隆接过面团，打量了一番，这黑乎乎的面团模样实在有些古怪，但他还是好奇地对着光又看了看，随后轻轻咬了一口。
刹那间，一阵钻心的疼从牙根窜上脑门，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猛地捂住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半晌才瞪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牙……朕的牙……’那硬面包上，还沾着半颗松动的金牙。
李总管吓得脸都绿了，“扑通”跪在地上，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刚才还一口一个“稀罕宝贝西洋奇食”，这哪是什么宝贝，分明是能硌掉皇上金牙、要了自己脑袋的催命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