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00元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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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顶灯的光晕突然被阴影切割成碎块。

司珏看着豪创琮从西装内袋抽出罚单本时,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碳粉味混着对方身上的古龙水味飘过来,让他想起医院缴费处打印机吐出票据时的味道——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姓名。”

豪创琮的钢笔在罚单上悬着,笔尖的铱粒闪着冷光。

他甚至没看司珏,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远处堆成山的货箱上,仿佛在确认这些货物有没有被这个“违规者”玷污。

“司珏。”

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时,司珏感觉右手食指的旧伤又开始跳着疼。

他能清晰地数出豪创琮手腕上劳力士表盘的钻石数量——十二颗,每一颗都比他这个月给母亲买的止痛片贵。

“违规项:倚靠流水线设备。”

钢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豪创琮顿了顿,侧头瞥了眼司珏湿透的工装,嘴角挑出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罚款金额:200元。”

“200?”

司珏猛地抬头,额前的汗滴正好砸在罚单边缘,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规定里不是说首次警告吗?”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豪创琮把钢笔插回笔帽,金属碰撞声在嘈杂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他把罚单往司珏面前一递,指尖的银戒指晃得人眼晕,“我觉得有必要让你长点记性。”

司珏的目光死死钉在“200元”那串数字上。

这是母亲三天的输液费,是他每天早餐省下来的包子钱攒了半个月的总数,是昨晚他蹲在菜市场角落,跟摊贩讨价还价半小时才省下的菜钱。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滴在布满划痕的水泥地上,洇出一个个转瞬即逝的小水洼。

“豪主管,”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情绪——指节泛白,连带着手臂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我真的是累得站不住了。

今天这批货超重,一箱比规定多了五公斤,我一个人搬了三十七箱……所以呢?”

豪创琮突然向前一步,皮鞋跟碾过地上的水洼,溅起的泥水正好落在司珏的劳保鞋上。

那双黑色的鳄鱼皮皮鞋擦得锃亮,连鞋尖的弧度都透着精心保养的矜贵,“超重是你没本事,累是你体力差。

难道因为你穷,豪氏就要改规矩?”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流水线的嗡鸣还在继续,可那些原本埋头干活的工人,手里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有人偷偷抬眼,视线在司珏和豪创琮之间来回游移,眼神里有同情,有畏惧,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司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热的,是气的。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在背上。

他想起三年前刚进仓库时,老郑因为低血糖晕倒在传送带上,醒来后照样被豪创琮罚了款,理由是“影响流水线效率”。

当时他还觉得老郑太懦弱,可真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咬着牙,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老茧里,“我只是说,规矩之外,能不能讲点人情?”

“人情?”

豪创琮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不响,却带着冰碴子,刮得人耳朵疼。

“司珏,你搞清楚,这里是豪氏仓库,不是慈善堂。”

他突然抬手,用罚单拍了拍司珏的脸颊,纸张的棱角刮过皮肤,留下一阵刺痛。

“底层人就该有底层人的样子。”

豪创琮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让周围几个工人听得一清二楚,“安分守己干活,少谈什么人情尊严。

200块买你个教训,不算贵。”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斧头,狠狠劈在司珏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细微的脆响。

三年来的画面突然在眼前炸开:母亲病房里催款单上的红色印章,菜市场摊贩不耐烦的白眼,工头把最重的货扔给他时的理所当然,还有此刻豪创琮眼里那毫不掩饰的鄙夷——这些碎片像玻璃碴子,扎得他眼眶发烫。

“我不签。”

三个字落地时,仓库里的机器声仿佛都停了。

豪创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正眼打量司珏:“你说什么?”

司珏抬起头,汗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流过那道被纸箱砸出的浅疤,滴进眼睛里。

涩味漫上来的瞬间,他反而看得更清楚了——豪创琮精致的领带上沾着根细小的猫毛,大概是早上从家里的宠物身上蹭到的,而自己的衣领上,只有洗不掉的机油渍。

“我说,这罚单我不签。”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砸在水泥地上的钢钉,“规矩是用来约束所有人的,不是用来践踏人的。

200块钱买不走我的尊严,更别想让我承认这种欺负人的规矩。”

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

有人手里的扫描枪“啪嗒”掉在地上,有人手里的胶带纸滚到了传送带底下,却没人敢去捡。

老郑站在不远处,嘴唇哆嗦着,想上前又不敢,最后只能用力别过头去。

豪创琮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像暴雨前的天空。

他猛地攥紧罚单,纸张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边缘的锯齿刮得他手心发痒。

“司珏,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他的声音冷得像仓库角落里的冰,“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蛋?”

“我信。”

司珏挺首了脊梁,尽管腰腹的肌肉还在发酸,膝盖因为长时间负重而微微发颤,但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但就算滚蛋,我也要说——规矩再大,也得讲人情。

我们是工人,不是机器。”

“工人?”

豪创琮突然提高了音量,警棍在他手里转了个圈,“你们这群靠豪氏吃饭的底层,也配谈资格?

给你脸了是吧?”

他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司珏突然抬起的手拦住了。

那只手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油污,虎口处还有道新鲜的划痕——是早上搬货时被木箱上的钉子划的。

可就是这只看起来粗糙不堪的手,此刻却稳稳地停在半空,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

“我靠力气吃饭,凭劳动拿钱,没什么不配的。”

司珏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低垂的头颅,最后落回豪创琮脸上,“倒是你,拿着公司的钱,踩着别人的尊严耍威风,这才是真的不配。”

“你找死!”

豪创琮的耐心彻底耗尽,扬手就要用警棍抽打。

可就在警棍即将落下的瞬间,仓库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豪主管,董事长的车快到了!”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文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说要突击检查仓库安全!”

豪创琮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脸上的暴怒像被冰水浇过,瞬间凝固成一种难看的青紫色。

他恶狠狠地瞪了司珏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把人凌迟。

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警棍,转身时狠狠撞了下司珏的肩膀。

“这事没完。”

他丢下这句话,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西装外套,快步朝着仓库入口走去,刚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急于掩饰的慌乱。

皮鞋声渐渐远去,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流水线的嗡鸣打破。

司珏还站在原地,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还悬在半空的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首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刺痛——刚才攥得太用力,罚单的锯齿在掌心割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正慢慢渗出来,染红了那皱巴巴的纸片。

“小司……你、你真行啊……”老郑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创可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多少年了,没人敢跟他那么说话。”

司珏接过创可贴,却没立刻贴上。

他看着掌心的血珠晕开在罚单上,把“200元”那串数字染成了暗红色。

突然,他抬手把罚单撕成了碎片,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尊严不是用多少钱来算的。”

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仓库里所有低着头的人说。

阳光透过仓库高窗斜射进来,照在他汗湿的脸上,眉骨处的疤痕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远处的流水线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载着一个个包裹向前移动,而司珏知道,从他说出“不签”那两个字开始,有些东西己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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