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整装!初探荒废果园
她将昨夜放在床头的《廿西节气农事谱》轻轻翻开,指尖滑过泛黄的纸页,停在"立秋后三日宜清园"那一行。
她合上书,从铁盒里取出木勺,握在手里试了试分量,然后走向门口。
程小禾蜷在防潮垫上睡得正熟,小手还抓着昨夜藏进书包的星星模具。
她没有叫醒他,先去厨房角落翻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又从包里找出一副旧手套。
镰刀刃口钝了,但她用力掰了掰藤蔓,确认还能用。
她回到房间,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小禾,太阳晒***啦。
"孩子翻了个身,眼睛半睁,嘟囔着:"妈妈……我梦见泥巴会唱歌。
""那现在去让真的泥巴动起来。
"她笑着拉他坐起,帮他穿好彩虹雨靴,"今天咱们要开路,把草都赶走。
"程小禾揉揉脸,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星星模具举起来:"我带工具了!
"温念安点头:"好,你的任务是收集小石头和断枝,装进这个篮子。
"她递给他一只藤编的小筐,"每装满一筐,就用星星模具压一个泥饼,算你的功劳。
"孩子眼睛亮了,立刻背起筐往外跑。
她跟出去,看见他蹲在屋前石阶边,认真地把碎瓦片捡进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她走向果园东侧,那里曾是老宅的菜畦,如今野草高过小腿,藤蔓缠着枯枝,像一张张结住的网。
她蹲下,用镰刀割断一丛纠缠的葛藤,泥土的气息混着腐叶味散出来。
她把割下的草堆在一旁,又拔起几株深根的刺蓟,掌心微微发烫。
程小禾跟过来,抱着筐问:"妈妈,这些草坏吗?
""不坏,只是长得太野了,咱们得给新东西腾地方。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你看,底下土还是松的。
"她用木勺在地面划了个圈:"咱们先清出这一块,明天翻土种点快熟的菜。
"孩子点点头,忽然指着远处:"蝴蝶!
蓝色的!
"话音没落,他己经跑出去好几步。
她喊了声"别跑远",但他己经追着那只蓝翅蝴蝶绕过老梨树,身影在草丛间忽隐忽现。
她提着镰刀快步跟上,刚绕过树干,就听见一声小小的抽气。
程小禾站在一丛野蔷薇前,右腿小腿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血珠正慢慢渗出来,边缘己经泛红。
"别动。
"她立刻上前,蹲下查看伤口。
荆棘上的刺细而密,有几根还留在皮肤里。
她轻轻吹了口气,从背包夹层取出一个深棕色小罐,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散出。
"这是蒲公英和金银花熬的,涂上就不痒了。
"她用棉签蘸了药膏,一点一点涂在伤口周围。
孩子咬着嘴唇,没哭,但呼吸急促。
"疼的时候可以捏我手。
"她说着,把左手伸过去。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指,指甲轻轻掐了一下。
她不动,继续清理,把残留的刺用镊子夹出,再涂一层药,最后用干净纱布包好。
"以后看到带刺的植物,要绕开走。
"她扶他站起来,"就像挑果子,甜的在阳光下,刺的藏在暗处。
"他点点头,声音很小:"我知道了。
下次我走妈妈旁边。
"她揉了揉他的发:"好,那现在继续干活,但只能在看得见我的地方。
"他嗯了一声,抱着筐回到石阶附近,动作比刚才稳了许多。
太阳升到头顶时,东侧菜畦的杂草己清出一片空地。
她把割下的藤蔓堆在角落,准备晒干后烧成草木灰。
程小禾的篮子装满了三次,压出了三个星星形状的泥饼,整整齐齐摆在屋檐下晾着。
她坐在石阶上喝水,翻开农事谱,找到"辨土"那一章。
书上说,黑润如油、蚯蚓多者为上田。
她起身走到刚清理的地块,蹲下扒开表层浮土,果然看见几条肥厚的蚯蚓在蠕动。
她又从不同位置抓了三把土,分别放在旧陶碗里,对比颜色和湿度。
回到屋前,她铺开一张牛皮纸,用铅笔画出果园简图。
东侧菜畦标上"白菜、萝卜",南面靠墙的向阳处写"豌豆、香菜",北边阴湿的角落划掉,注明"暂不耕"。
她盯着图纸看了很久,最后在中央位置画了个小圈,标上"待定"。
程小禾蹲在她脚边玩泥巴,捏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鸡,插了根草当尾巴。
他抬头问:"妈妈,这个能种吗?
""不能种,但能养。
"她笑着把小泥鸡放在他手心,"等咱们把地整好,就去买几只小母鸡。
"他把泥鸡小心放进书包,拉好拉链,像是藏了什么贵重东西。
傍晚风凉下来,她把农事谱放在膝上,重新翻到"立秋后事宜"那页。
书上建议此时可育苗,但需防夜露过重。
她抬头看天,云层薄而高,月亮还没升起来,但空气里有种湿润的预兆。
她起身去屋后检查接水管的竹槽,发现几处裂口。
正想着明天得去镇上买些修补材料,程小禾跑了过来,拉着她的衣角。
"妈妈,我的脚不疼了。
"她蹲下,解开纱布看了看,红肿己经消了大半。
"药见效了。
"她重新包好,"明天要是没发痒,就可以沾水了。
"他点点头,忽然说:"我也能帮忙挖土。
""当然能。
"她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开始,你是我的小帮工。
"他挺起胸,把星星模具从口袋里拿出来,按在泥地上,压出一个清晰的印记。
她看着那个星星,忽然想起什么,从铁盒里取出那对梅花形压花模具,轻轻放在旁边。
两个图案并排着,一个像风,一个像雨。
天色渐暗,她点燃了屋前的马灯。
火光摇晃,映在梧桐树干上,影子拉得很长。
她坐在门槛,农事谱摊在膝头,铅笔在图纸上轻轻划过,修正着豌豆的种植间距。
程小禾靠在她腿边,手里捏着草茎,编了个歪歪的小蚱蜢,挂在书包拉链上。
风一吹,蚱蜢轻轻晃动。
她翻到农事谱最后一页,发现背面有行小字:"土有灵,人有心,种下去的不只是种子。
"她停住笔,指尖在那行字上停留了几秒。
远处,一只晚归的鸟掠过树梢,翅膀扫落几片早黄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