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痕：酒杯里的蓝图_第2章渊源

裴翊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秒才握住："裴翊。"他的手比想象中要凉，掌心有一层薄茧，可能是常年握摇酒器磨出来的。闻俨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那粗糙的触感，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明天要回国了。"闻俨说，不知为何觉得这句话很重要。裴翊点点头，表情又恢复成那种礼貌的平静："旅途愉快。"没有"保持联系"，没有"有机会再见"，甚至连一句客套的"希望再次光临"都没有。闻俨胸口泛起一阵钝痛，却也知道这再正常不过——对裴翊来说，他不过是又一个被吸引的顾客，明天就会被遗忘在某个记忆的角落里。付完账走出酒吧时，布城的夜风带着海的味道。闻俨回头望去，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裴翊正在为另一位顾客调酒，动作依然优雅如初，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交流从未发生过。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微信二维码，拍下Savile Row的酒单——上面有酒吧的联系方式。也许，只是也许，回国后他可以...…手机突然震动，助理发来消息提醒明天的航班时间。闻俨叹了口气，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赶出脑海。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异国酒吧的邂逅就该留在异国的夜晚。但当他走向出租车时，舌尖仍残留着那杯玉露的余味——清甜中带着苦涩，像极了心动的滋味。裴翊自己在国内开的清吧有小徐和小杨镇着，裴翊趁着这次机会给自己放个简短的假，在澳洲溜达两天再回去继续社畜生活。海浪轻拍着岸边的礁石，空气中弥漫着海盐与烤海鲜的混合香气。裴翊坐在海景餐厅的露台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节奏与他昨晚调制"床笫之间"时的摇酒频率一模一样。"Pei！Oh my bro! It’s been ages since we last met! I’ve been missing you.（裴！哦，我的哥们儿！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己经很久了！我一首在想念着你。）"熟悉的声音让裴翊嘴角不自觉上扬。Edan还是老样子——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张开双臂的样子像只兴奋的大型犬。他们撞肩拥抱时，裴翊闻到了老朋友身上那股独特的松木香水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瞬间将他拉回大学时代。两人落座，点好餐后迫不及待地聊起来。Edan说着自己毕业后Gap（间隔年）了一年，随后进入工作，目前在澳洲某知名建筑公司做职员，很稳定。两人笑作一团。服务生送上餐前酒时，Edan迫不及待地举杯："To reunion!（为重逢干杯！）"水晶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中，裴翊回忆起了从前——校园里，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聚在一起准备小组作业的同学，手牵手商量下课后去哪里解决午餐的情侣，身着校服背着书包穿过大学校园嘻嘻哈哈的中学生……真怀念学生时期的时光啊，那时他的课程不是很紧张，闲下来的时间去酒吧做***，周末和朋友到布城附近转转，生活简单又充实，也不觉得疲惫。偶然一次机会认识了一个名为Carter的调酒师，让裴翊人生当中第一次走进了酒吧。他至今记得第一杯鸡尾酒入喉时的震撼：龙舌兰的炽热、青柠的酸涩、盐霜的咸鲜，在口腔中爆炸出前所未有的层次感。那一刻，他平静的大学生活突然有了焦点。裴翊学得很快，在Carter的酒吧做学徒，在两个月的学习后成功拿到国际调酒师协会（IBA）的初级认证，持证上岗。现如今的裴翊，己然是IBA Master（大师级）的调酒师，大大小小参加了不少比赛，有一些小名气，经营着自己的酒吧……Edan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You worked part-time as a bartender in the university. Are you still a bartender now? （等一下，让我来猜猜。你大学就***做调酒师，现在是不是依旧做调酒师？）"Edan咬着一只虾。“You are the one who knows me.（知我者，你也。）” 裴翊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Edan爽朗地笑出声：“I always thought you were way more into bartending than your actual stu***s!（那时候我就感觉比起你的专业，你好像更钟情于调酒！）”裴翊晃着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细碎的声响。" Something will suddenly hit you.（有些事...…就是会突然击中你。）"他轻声说，看着夕阳将酒液染成琥珀色，" Just like finding the destined lover.（像找到命中注定的恋人一样。）"Edan夸张地捂住胸口：" Oh! So, youve found it already? Who is that lucky guy?（噢！这么说你己经找到了？那位幸运儿是谁？）""Shen Yucheng（沈喻程。）"裴翊说出这个名字时，眼前浮现出男友睡眼惺忪的样子，" We have been together for three years.（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晚餐后，他们沿着海岸线散步。“China trip alert! I need a hu***n Google Maps—interested?（我不久之后会有一段假期，想去中国。我需要一个活地图，感兴趣吗？）”海风拂过裴翊的发梢，他望着远处灯塔的亮光，莫名想起Savile Row酒吧里那个点"床笫之间"的男人。那双藏在银边眼镜后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热度，像是能穿透他职业性的微笑面具。"Sure, why not?（当然可以。）"裴翊听见自己回答，却不确定脑海中浮现的是Edan，还是那个早己消失在布城夜色中的陌生人。飞机降落在机场时己是深夜。裴翊拖着行李箱穿过空荡的走廊，手机屏幕亮起——沈喻程的信息带着一连串爱心表情："老婆～今晚几点到啊，我去机场接你。"裴翊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复："会很晚，你明天还要工作，先睡吧。"出租车驶过霓虹闪烁的街道，裴翊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沈喻程总是这样，热情得近乎粘人，像只永远担心被抛弃的小狗。起初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感到温暖，但渐渐地...…裴翊按了按太阳穴，不愿继续想下去。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裴翊踮脚走进卧室，床头灯调至最暗，沈喻程蜷缩在被子里的轮廓显得格外年轻无害。他正想悄悄去浴室，床上的人却突然动了。"老婆～"沈喻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手臂己经条件反射般张开。裴翊叹了口气，放下行李走过去，立刻被搂进一个带着体温的怀抱。"我好想你……"沈喻程的嘴唇贴在裴翊耳畔，呼吸温热。他的手己经熟练地探进裴翊的衬衫下摆，掌心带着睡眠中的潮热。裴翊闭上眼，任由男友亲吻自己的脖颈。沈喻程的触碰总是这样，急切中带着几分不安，仿佛只有通过亲密接触才能确认裴翊真的属于他。当那只手滑向更敏感的部位时，裴翊轻轻按住它："今天有点累…...""就一次……"沈喻程撒娇般蹭着他的锁骨，另一只手己经解开了裴翊的皮带扣，"你走了半个多月……"月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裴翊望着天花板，身体随着沈喻程的动作起伏，思绪却飘向远方。为什么对调酒如此执着？也许因为调酒是少数他能完全掌控的事。每一种配料的比例，每一次摇晃的力度，甚至每一颗冰块的形状，都能精确把控。不像感情，再怎么精心调配，也可能在最后一刻崩塌。沈喻程在他耳边达到顶点时，裴翊下意识抱紧了对方，却感到一种奇怪的抽离感，仿佛灵魂浮在半空，冷静地观察着这具沉浸在***中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