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一个名字叫“球没”。这个名字属于靳川。对，就是那个靳川。
微博粉丝八千万，手握三座重量级影帝奖杯，
代言的广告覆盖从市中心巨幅LED到小区电梯间每一个角落的顶流巨星靳川。
而这个略显滑稽的备注，源于大学时某个初夏的傍晚。
学校体育馆后身那块总刮邪风的露天羽毛球场，旁边的老榕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
靳川非要拉着我切磋，赌注是输的人去小卖部买最贵的冰淇淋。 结果他那天的球感，
怎么说呢，邪门得很。不是出界，就是下网。最绝的是，他总能把球精准地抽向那棵老榕树。
白色的羽毛球像中了邪一样，嗖一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后稳稳地卡在层层叠叠的枝叶深处，消失不见。一个，两个，
三个……我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后来的不可置信，再到最后一脸郁闷地仰着头，
围着那棵老榕树转圈，试图找出那颗“消失”的球，实在没忍住，笑得蹲在了地上。“靳川！
你这哪儿是打球啊？你这是给树施肥呢？还是专门负责给榕树送球的快递员？球又没了！
”我喘着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有点恼羞成怒，抹了把额角的汗，
走过来没好气地抢过我的手机：“笑什么笑！这破风！这破树！给你改个备注，
提醒我欠你三个豪华版冰淇淋！”然后，我就成了他通讯录里的“冰淇淋债主苏”。
而他在我手机里，则被我当场报复性地改成了“球没”。——纪念他那天傍晚，
成功打没了我们整整一桶练习球。这个备注，一直留到了现在。
像一个小小的、只有我们俩才懂的密码，锁住了那段吵吵嚷嚷、无所顾忌的青春。后来，
时光呼啸而过。他出道即巅峰，然后一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站到了星光最耀眼处。而我，
则在娱乐圈的边缘浮浮沉沉，演着镶边的女N号，跑着无关紧要的通告，
成了圈里随处可见的“糊咖”。距离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不是我刻意疏远，
而是他的世界已经运转得太快，太高，那光芒太灼眼。我这点微弱的星光，
甚至不配出现在他的星轨附近，怕被比较，怕被他的粉丝凝视，
更怕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滋生于多年前羽毛球场的心动，在无所遁形的曝光下，
给他带来麻烦。我们还有联系，偶尔。极其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通常是他戳我。
有时是我某个剧上了，他看到了，会发个消息：“演技有进步啊，苏老师。
”附带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或者是他拿了什么大奖，夜深人静时，会收到他一句：“念念，
哥厉害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需要认可的依赖。每次看到他的消息，
我的心都会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一下，酸酸麻麻的。我会斟酌再斟酌，
用最平淡、最像老友的语气回复他，不敢流露半分超出友情的熟稔，
更不敢泄露丝毫藏匿已久的悸动。我知道他对我好，那种好是浸透在细节里的。
比如我随口提过某个牌子的甜品好吃，下次见面如果能有下次的话，
他总会变魔术一样给我带来一盒。比如有次活动后台偶遇，我的礼服肩带突然崩开，
是他第一时间脱下西装外套罩在我身上，把人高马大的助理派过来帮我处理，
自己则挡在前面，若无其事地拦住所有试图探究的镜头和目光。他宠我，
像宠一个认识了很久、需要小心呵护的小妹妹、老朋友。但这足够了。对我而言，
能拥有他这一份独特的、安静的温柔，已经像是偷来的时光。“苏念？苏念！
”主持人带笑的声音把我从纷乱的思绪里拽回现实。直播综艺的录制现场，
灯光烤得人皮肤发烫。节目已近尾声，我因为最后一个游戏垫底，
迎来了“甜蜜的惩罚”——现场随机找一位通讯录好友打电话借钱。“来，
让我们看看苏念会找哪位朋友救场呢？”主持人热情洋溢地把我的手机屏幕对准了副镜头。
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我的通讯录人不多，圈内人更少。这简直是一场公开处刑。
就在这时，一只做了精致水晶甲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我手机屏幕上方划动。
“哎呀，苏念姐朋友好像不是很多呢，”对家小花林薇薇声音甜得发腻，身子也挤过来，
几乎要挡住主镜头，她显然是故意想制造点话题，或者单纯想让我难堪，
“让我来帮苏念姐挑一个吧？这个……‘球没’？哇，好奇怪的备注哦，
是哪个特别的朋友吗？”她故意拉长了“特别”两个字，尾音上扬，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镜头立刻死死锁定了那个备注。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耳边嗡的一声。“不……这个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发紧，
伸手就想把手机拿回来。林薇薇却灵活地一缩手，躲开了，脸上挂着无辜又狡黠的笑容，
声音通过麦克风放大：“怎么了苏念姐？
这个‘球没’该不会是……什么不能见光的‘好朋友’吧？借钱而已嘛，
看看人家肯不肯帮你了。”她的话引导性太强，台下观众席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笑和议论。
弹幕滚动速度瞬间飙升。球没？什么鬼名字？
听起来就不太正经…… 薇薇好敢说啊！ 苏念这反应，有猫腻！
不会是金主爸爸的代号吧？笑死人了。主持人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接话：“哦？
‘球没’？听起来很有故事啊！观众朋友们都想看是不是？那就这个了！苏念，来，
拨通电话，开免提！”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棚顶的灯光烤得我头皮发麻，
后背却渗出一层冷汗。我看着那个备注，眼前一阵发花。
林薇薇志得意满的笑容在我视线里扭曲晃动。全世界只有我知道，
这个被恶意曲解的名字背后，连着的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指尖冰凉，细微地颤抖着。
每一秒的拖延都像是在滚油里煎熬。闭上眼，吸了一口气。指尖落下，按下了拨号键。
“嘟——”忙音响起，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我心脏上。直播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林薇薇嘴角噙着那抹令人不适的笑容，等着看我的笑话。
响了大概三四声，在我几乎要祈求无人接听直接判定惩罚失败时——电话通了。
那边先是一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慵懒地翻了个身，然后，
一个低沉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重鼻音的男声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来：“……念念？
”两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我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也瞬间炸翻了整个直播间。
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以爆炸式的速度疯狂滚动，密密麻麻，完全遮蔽了直播画面。
？？？？？？ 我耳朵瞎了？？？这声音？？？？ 靳川？！
是靳川的声音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念念？？？
？他叫她念念？！这么亲密的吗？！ “球没”是靳川？！
苏念给靳川的备注是“球没”？！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们认识？！
他们什么关系？！ 所以球没是因为……靳川把球打没了？哈哈哈哈哈什么鬼！
顶流私下竟然是这种形象吗？备注笑死我了！ 羽毛球场失踪球类收集者？！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主持人也完全愣住了，张着嘴，手里的话筒差点掉下去，忘了控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回荡。他好像……在睡觉？这个时间点，
他那边应该是凌晨吧？他昨晚好像刚参加完国外的电影节……我喉咙发干，像被砂纸磨过，
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发出声音，
完成这该死的惩罚：“……那个……我……想跟你借五千块钱……方便吗？”声音磕磕巴巴，
抖得不成样子，几乎带上了哭腔。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他似乎是被我这个离谱的请求和奇怪的语气彻底弄清醒了。鼻音褪去些许，
但嗓音依旧低沉慵懒，还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懵懂：“五千？你那边……怎么了？没事吧？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关心我的状况。这份下意识的关切，
比任何爽快的答应都更让我心头酸胀。“没……没事，”我赶紧说，生怕他担心，
“就是……录节目，游戏输了，惩罚……”我越说声音越小，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他拉长了声音，像是明白了，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透过电流，有种莫名的磁性，
搔刮着所有人的耳膜，“录节目啊……”弹幕又是一阵啊啊啊他笑了！！！
声音酥死了！！！好宠啊妈的！的疯狂刷屏。然后，
我听到那边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像是他坐了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
“我零钱好像就剩十万了，”他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刚给你转过去了，
看了吗？不够再说。”“叮——”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秒，
我的手机清晰地传出一声清脆的转账提示音。
特写镜头立刻对准我的手机屏幕——*子支付到账：100，
000.00元的提示信息，明晃晃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空气彻底凝固了。
直播间静得落针可闻。十万。零钱。刚转。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林薇薇的脸已经从煞白变成了铁青，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让我出的丑，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反弹回来，
成了对我最炫目的加持，也成了映照她不堪的最亮的镜子。而我，
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会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长长的数字，像个傻子。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就在这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死寂和弹幕的疯狂狂欢中，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在直播，而且开了免提。他顿了一下，
刚才那点慵懒和随意收敛了些，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纵容，低声问，
那语气更像是在对我一个人说：“不是说了……备注让你改一个么？
”“……这么丢人的名字，嗯？”他的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一点点的抱怨，但更多的，
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近乎宠溺的默认。默认了这个丢人的、关于羽毛球和榕树的备注属于他。
默认了我们之间非同寻常的亲昵关系。轰——弹幕彻底疯了。
苏念# #靳川 零钱十万# #靳川 羽毛球# 几个词条以火箭般的速度窜上热搜榜，
后面都跟着一个爆红的“爆”字。直播信号在导演组手忙脚乱中被切断，画面变成一片黑色，
但观众的疯狂讨论早已溢出直播间，席卷了整个网络。而我，还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原地，
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嘟——嘟——嘟——”，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单调的声音和我震耳欲聋的心跳。他最后那句话，像羽毛一样，
轻轻落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搔起一片无边无际的涟漪。手机又轻微震动了一下。我低头，
看到一条微信新消息，来自那个刚刚轰动全网的“球没”。吓到了？ 下次需要钱，
直接说。不用借。 还有，下次打球，换室内馆。保证不喂树了。隔着屏幕，
我仿佛能看到他蹙着眉，有点担心又有点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甚至能想象到他提起“喂树”时那点小小的、残留的郁闷。那是一种独属于我的，
来自遥远星球的、沉默而温柔的守护。我知道，有些东西，或许从今天开始，再也藏不住了。
而我藏在心底那份不敢见光的喜欢，似乎在那一刻，听到了一点冰层碎裂的清脆回响。
而那棵茂盛的老榕树，和那些消失的羽毛球，忽然都成了记忆里最甜软的背景。
直播事件像一场海啸，席卷了整个网络。我的微博粉丝数以一种不科学的速度疯狂上涨，
私信和评论区彻底沦陷，有好奇围观的路人，有靳川粉丝的质疑和谩骂，
也有零星冒头的CP粉在夹缝中艰难生存。公司高层紧急开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流量，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对我爱答不理的经纪人玲姐，现在每天对我笑脸相迎，
行程表排得密密麻麻，几乎都是借着这波热度接下的各种采访和综艺。林薇薇那边安静如鸡，
据说被公司敲打了一番，但我知道，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没过多久，
公司宣布我和林薇薇将作为常驻嘉宾，参加一档主打田园生活的慢综艺《归园田居》。
通告下来时，玲姐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意味深长地说：“苏念，这次机会难得，好好表现。
至于和靳老师那边……公司希望你们能保持一点互动，但注意分寸，别过度捆绑，
也别太生疏。”我明白她的意思。既要蹭上这波热度，又不能惹怒靳川庞大的粉丝群体。
这个度，很难把握。而我，更担心的是见到他。直播事件后，我们只在微信上简单聊过几句，
他那边似乎一直在忙，对话也仅限于他问我“还好吗”，我回一句“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