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后院那口老井的声音弄醒的。
不是风吹井口的那种呜咽,也不是石头落水的噗通。
是一种……黏腻的、有节奏的刮擦声。
哧啦……哧啦……像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沿着井壁内侧,慢慢地往上爬。
我的睡意瞬间就没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缩紧。
但我没敢睁眼,更没敢动。
全身的肌肉绷得像石头,却又强迫自己维持着沉睡时该有的、缓慢深长的呼吸。
耳朵却竖得跟猎狗似的,拼命捕捉着窗外后院的每一丝动静。
那刮擦声停了。
死寂。
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在耳膜里砸得咚咚响,声音大得吓人。
是错觉?
野猫掉井里了?
还是……我没敢往下想。
这口井,早就废了几十年了。
井口拿厚重的水泥板盖着,上面还压了半截磨盘,壮劳力都费劲挪开。
能有什么东西爬出来?
我试图安慰自己。
大概是这几天给奶奶守灵太累,出现幻听了。
奶奶三天前刚下葬,就埋在村后山岗上。
家里就剩下我一个。
这老屋,一下子空得让人心慌。
就在我稍微喘了口气的刹那——“咚。”
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井里爬了出来,软塌塌地摔在了井边的泥地上。
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全冒出来了,沿着脊椎骨往下淌。
它……出来了?!
我死死闭着眼,眼皮下的眼球因为恐惧而疯狂颤抖。
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敏锐。
我能听到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拖沓的脚步声,粘着厚重的泥水,正从后院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我屋子的后墙挪过来。
哧……嗒……哧……嗒……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尖上。
那东西……绕到屋后了。
它想干什么?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勒紧了我的喉咙。
我拼命控制着呼吸,甚至故意发出一点轻微的鼾声,希望能把这东西骗过去。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后窗下。
非常近。
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井底淤泥腥臭的潮气,透过窗户缝隙渗了进来。
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湿透的头发拖过墙皮的窸窣声。
它就在窗外。
一动不动。
像是在倾听,在嗅闻,在确认屋里的我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时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