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寨雨夜,忠义觉醒
香江。
雨水像是天上被捅破了个窟窿,倾泻而下,将九龙城寨浸泡在一片潮湿、阴暗和腐烂的泥泞里。
逼仄的“街道”——与其说是街道,不如说是两排违章唐楼之间缝隙——成了浑浊的水渠,漂浮着菜叶、碎纸和说不清来源的污秽。
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团,红的“马杀鸡”、绿的“当铺”、蓝的“牙科”,像一双双醉眼,冷漠地窥视着这座庞大迷宫深处的罪恶与生机。
陈启豪跪在一条这样的后巷中。
雨水冰冷地砸在他的脊背上,早己浸透他那件廉价的白色汗衫,紧紧黏贴着皮肤,勾勒出少年人略显单薄却紧绷的骨架。
但他感觉不到冷。
他面前,是一具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尸体,盖着一张破旧的草席,只露出一双赤脚,脚踝处那道深刻的刀疤,是陈启豪此刻唯一能辨认出的父亲的特征。
几个小时前,这还是个会笑会怒、会拍着他肩膀说“个衰仔,间厂迟早交俾你”的男人。
启明制衣厂的老板陈海,尽管厂子不大,尽管生意艰难,却从没让一家人饿过肚子。
现在,他只剩下一片冰凉和寂静。
“豪哥…节哀顺变。”
一把油伞撑在陈启豪头顶,勉强挡住一点雨水。
说话的是父亲的老伙计福伯,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海哥他…他欠了和盛合的数,追得急,一时想不开才…想不开?”
陈启豪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黑硬的短发淌下,划过他年轻却此刻布满血丝和一种骇人沉寂的眼睛,“福伯,你看着我阿爸十几年,他是不是那种会跳楼的人?”
巷口传来几声嚣张的喇叭声,两辆脏兮兮的丰田皇冠堵在那里,几个穿着花衬衫、趿拉着人字拖的烂仔靠在车边,毫不避讳地朝这边张望,脸上带着嘲弄的冷笑。
那是和盛合的人。
他们是来收债的,更是来看戏的。
逼死他父亲,对他们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福伯嘴唇哆嗦着,瞥了巷口一眼,压低了声音,恐惧几乎要从他浑浊的眼里溢出来:“豪哥,别说了…和盛合我们惹不起…他们说你爸用厂子做抵押,借了十万块高利贷,现在利滚利己经三十万了…他们说了,父债子偿…”三十万。
陈启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几乎窒息。
这是一个足以压垮任何普通家庭的数字,一个足以让他们母子永世不得翻身的数字。
“抵押厂子?
我阿爸绝不会!”
陈启豪牙关紧咬,齿缝里挤出声音,“是他们的局!
是他们故意做的局!
想要吞掉我们的厂子和地皮!”
“是不是局…现在还有什么用?”
福伯的老泪混着雨水流下,“海哥没了,字据上白纸黑字按着手印…和盛合说了,明天一早,要么还钱,要么…收厂收楼…”轰隆!
天际滚过一阵闷雷,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城寨犬牙交错的天空线,也照亮了陈启豪毫无血色的脸,和他眼底深处那簇骤然燃起的、名为仇恨的火焰。
收厂?
收楼?
那不如现在就把他也打死在这里!
绝望像是毒蛇,缠绕着他的脖颈,越收越紧。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父亲的脚踝,烂仔的冷笑,福伯的恐惧,母亲在家中间讯崩溃的哭声…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在他脑中疯狂搅拌,几乎要将他撕裂。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达到顶点的刹那——叮——一个绝对冰冷、绝对机械,不带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血脉中极致恨意与不屈执念,符合绑定条件…‘忠义堂’系统激活中…绑定成功!
陈启豪猛地一震,涣散的目光骤然聚焦。
幻觉?
他快要疯了?
初始礼包发放:解锁‘死士’召唤权限。
初始额度:10名。
新手任务:复仇伊始。
目标:清除当前威胁源(0/10)。
奖励:死士召唤额度+10,系统积分100点。
声音消失了,但陈启豪的“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充满古朴煞气的虚拟界面,暗红色的背景如同干涸的血迹,中央一行冰冷的数字可召唤死士:10。
这不是幻觉!
虽然完全无法理解这超越常识的一切,但一股源自本能的、最原始的冲动,驱使着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脑海中对着那个界面嘶吼:“来!
给我出来!”
无声无息。
仿佛只是一个刹那的寂静。
然后——巷口和盛合烂仔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但立刻就像被掐断了喉咙般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身体沉重倒地的闷响,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骨头被暴力折断的脆响!
“做咩啊?!
边个!”
“扑街!
动手!”
“啊——!”
惊怒的吼叫和更加凄惨的哀嚎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嚣张,混乱的搏斗声、沉重的击打声、利器割开皮肉的声音在狭窄湿滑的巷道内密集地爆发开来。
雨声太大了,盖过了大部分动静。
偶尔有路过的城寨居民瞥见巷口那短暂而残酷的一幕,也立刻脸色煞白地低下头,加快脚步逃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在这里,多看一眼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福伯吓得瘫软在泥水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陈启豪缓缓地,用手支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面向巷口。
战斗己经结束。
雨继续下着,冲刷着地面。
浑浊的泥水中,隐约泛起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淡红,又迅速被更多的雨水稀释、带走。
那两辆皇冠车依旧停在那里,但刚才倚着车嚣张叫骂的烂仔,此刻全都变成了地上扭曲、无声的躯体。
而就在这些躯体之间,无声地矗立着十个身影。
他们穿着最普通的黑色短打布衫,身形精悍,如同十把出鞘的利刃,沉默地立在暴雨中,雨水顺着他们冷硬的下颌线滴落,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是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空洞和漠然,仿佛刚才进行的不是一场杀戮,而只是一次简单的清扫。
看到陈启豪的目光投来,十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微微躬身颔首,表达着无可置疑的臣服。
其中一人踏前一步,踩过一个烂仔瘫软的手臂,走到陈启豪面前三步远处,停下。
他的声音和脑海中的系统音一样,冰冷得不带一丝波动:“魁首。
威胁己清除。”
陈启豪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血液奔涌的声音甚至压过了雨声。
他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看着那十双只等待他命令的眼睛,看着地上那些曾经逼死他父亲的仇人。
恐惧、震惊、茫然…种种情绪迅速被一种更加炽烈、更加原始的情绪所覆盖、所吞噬。
那是力量感!
是复仇的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夹杂着淡淡血腥味的空气,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场冰冷的雨,似乎…开始变得滚烫。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沉默的死士,望向城寨之外那模糊不清的、霓虹闪烁的香港。
“和盛合…”少年低声自语,雨水顺着他逐渐变得坚硬冷厉的脸庞轮廓滑落。
“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