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化形成人
林野抱着煤球、揣着裹豆苗的塑料袋站在巷口，手机里房东的消息还亮着——押金不退，限期搬离，字字都透着不近人情。
他摸了摸兜里的零钱，够在巷尾小旅馆开个临时单间，却不够支撑太久，更别说弄明白手机里“情绪精气生命精气”是什么意思。
“先找地方落脚。”
林野拍了拍煤球的背，橘猫在他怀里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是在安慰他。
刚走两步，裤脚突然被轻轻勾了一下——是豆苗的藤蔓，不知什么时候从塑料袋里钻出来，细细的绿藤缠在他的裤脚，顶端的小叶子颤巍巍的，像怕被丢下。
巷尾的“便民旅馆”是个两层小楼，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正坐在门口煮茶叶蛋。
看到林野抱着猫、揣着个鼓鼓的塑料袋，大叔抬头笑了笑：“住店啊？
单间三十一晚，能住俩人，猫不吵就行。”
“就我一个，猫很乖。”
林野付了钱，接过钥匙——203房，在二楼最里面，窗户对着后巷的墙，狭小但干净，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他把煤球放在床上，又小心翼翼地掏出塑料袋，把豆苗放在桌子上。
橘猫立刻凑过去，蹲在塑料袋旁边，用鼻子轻轻碰了碰里面的绿藤，发出“喵呜”的轻叫。
“别碰它，它刚恢复。”
林野刚说完，就看到塑料袋里的绿藤动了——不是之前的缓慢蠕动，是快速舒展，藤蔓上的小叶子一片片展开，还冒出好几根新的细藤，像在伸懒腰。
更怪的是，那些藤蔓慢慢聚在一起，顺着桌沿往下爬，最后落在地上，竟开始“生长”——不是往土里钻，是往空中舒展，渐渐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绿色影子。
林野的呼吸顿了顿，刚想凑近看，床上的煤球突然“喵”了一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下一秒，橘色的光芒从它身上散开，原地闪过一道金光，刚才还圆滚滚的橘猫，竟变成了个穿橙色连帽卫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十三西岁的样子，圆圆的脸，浅琥珀色的眼睛，左颈处一枚淡金色的铃铛胎记，和煤球脖子上的铜铃铛一模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身上的卫衣，突然蹦起来：“我化形啦！
林野，你看，我变成人啦！”
林野僵在原地，手指都在抖——这姑娘的声音、眼神，甚至蹦跳的样子，都和平时的煤球如出一辙。
他下意识看向桌子，更让他震惊的画面出现了：刚才那团绿色影子己经凝聚成了个更小的女孩，穿浅绿连衣裙，裙摆像藤蔓一样轻轻晃动，手腕上缠着圈绿色的布带，上面“加油”两个字依稀可见——那是他八年前写在酸奶盒上的字。
“主人……”绿裙小丫头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睛像刚发芽的绿豆，亮晶晶的，“我也化形了，刚才在火场里用了太多力气，现在才稳住。”
林野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他看看橙色卫衣姑娘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半根焦小鱼干（是从火灾废墟里带出来的），再看看绿裙小丫头手腕上的布带——那是他用酸奶盒剪的，当时觉得豆苗蔫了，想给它“绑个小围巾”打气，没想到竟成了它的“标志”。
“你们……真的是煤球和豆苗？”
他的声音发哑，伸手想去碰橙色卫衣姑娘的头发，又怕这是太累产生的幻觉。
“不然呢！”
煤球（橙色卫衣姑娘）把小鱼干往嘴里一塞，鼓着腮帮子说，“我跟着你爷爷、你爸，再到你，六十年了！
你小时候总揪我尾巴，还把我塞进衣柜里躲猫猫，忘了？”
林野的记忆突然被勾起来——确实有这事，五岁那年，他觉得煤球“太胖了需要减肥”，把它塞进衣柜里，结果自己忘了，让煤球在里面待了一下午，最后是爷爷把猫救出来的，煤球还生了他三天的气，不吃不喝。
“还有你！”
煤球指着绿裙小丫头，“八年前你失恋，抱着酸奶盒哭，说‘豆苗你要是能活，我就好好过日子’，结果第二天它就冒了片新叶子，你还对着它哭了半天，说‘还是你靠谱’。”
那些细节，只有他和煤球、豆苗知道。
林野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心里的震惊慢慢变成了复杂的情绪——有不可思议，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管它们是猫、是绿豆苗，还是现在的样子，都是陪他走过最难熬日子的伙伴。
“主人，你不会不要我们吧？”
豆苗（绿裙小丫头）看到他沉默，眼睛里泛起了水光，藤蔓织成的裙摆也蔫了下去，“我们刚化形，不知道怎么在人类世界生活，而且……只有你的血脉能让我们安心，离开你，我们会变回原型，甚至消散的。”
“是啊！”
煤球也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腾飞总局的人要是知道我们没登记就化形，会把我们抓去管教的！
你以前总说要保护我们，不能说话不算数！”
林野的心一软，伸手摸了摸豆苗的头——她的头发软软的，带着点淡淡的青草香，和豆苗叶子的味道一样。
他又拍了拍煤球的肩膀：“放心，我不会不要你们。”
话音刚落，煤球突然“哎呀”一声，捂住脖子：“疼疼疼！
刚才在火场用火焰太多，胎记又烫了！”
林野低头一看，她颈间的铃铛胎记果然红了一片，像被火烤过似的。
豆苗赶紧凑过去，手腕上的绿藤轻轻缠上煤球的脖子，小声说：“我用藤蔓给你降降温，你别乱动。”
绿藤缠上胎记的瞬间，煤球“嘶”了一声，随即舒了口气：“好多了，还是你靠谱。”
林野看着她们的互动，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明明一个是活了六十年的“老猫”，一个是八岁的“小苗”，化形后却像两个闹别扭的小孩。
他刚想说话，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腾飞精怪APP”弹出的新提示：检测到绑定精怪己成功化形，需尽快完成“庇护人认证”，否则精怪将因“身份未登记”被系统标记，触发腾飞总局巡查。
认证需：1. 拍摄精怪化形照片；2. 录入庇护人血脉信息；3. 完成新手任务“精怪能力初步掌控”。
“还要认证？”
林野皱了皱眉，点开“拍摄照片”的按钮，刚想对着煤球和豆苗拍，煤球突然捂住脸：“别拍别拍！
我还没准备好！
化形后头发有点乱，衣服也不好看……你这衣服不是自己变出来的吗？”
林野愣了。
“是啊，根据平时的气息变的，你总给我买橙色的猫窝，我就变了橙色卫衣。”
煤球小声说，“可是没有小鱼干图案，不好看。”
豆苗也拉了拉自己的裙摆：“我的裙子是藤蔓变的，要是能有小花就好了，主人以前总给我浇带花香的水。”
林野看着她们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暖了起来。
他放下手机，走到门口：“等着，我去给你们买带小鱼干图案的贴纸，还有假花装饰。”
“真的？”
煤球眼睛一亮，立刻忘了胎记的疼。
“嗯，很快回来。”
林野笑着点头，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个穿快递服的少年——短发，背后背着大大的快递包，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正是昨天在超市帮他解围的阿羽。
阿羽看到他，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林野哥？
真巧，我来这栋楼送快递，没想到碰到你。”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煤球和豆苗，眼睛微微一眯，“这两位是……新化形的精怪？”
煤球和豆苗的脸色瞬间变了，豆苗赶紧躲到林野身后，煤球也下意识地挡在前面，颈间的胎记又开始发红。
林野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她们护在身后：“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精怪啊。”
阿羽笑着掀起袖子，手臂上淡灰色的翅膀纹身闪了闪，“鸽子精，阿羽，上次在超市，我帮你掩护过菜精的事，忘了？”
林野这才想起，上次超市里菜精失控，是阿羽打圆场说“魔术道具”，还帮他联系了腾飞总局的人。
“你……你是来抓我们的？”
煤球小声问，声音里带着警惕。
“不是。”
阿羽摆手，“我就是送快递，顺便检测到这附近有新化形的精怪气息，过来看看。
你们刚化形，还没登记吧？
现在腾飞总局查得严，没登记的精怪很容易被督查盯上。”
他说着，从快递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林野：“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你们需要帮忙弄登记手续，或者想了解‘精气’的事，都可以找我。
我以前也是被人类庇护人帮过，知道刚化形的难处。”
林野接过卡片，上面写着“飞毛腿快递 阿羽”，还有一个手机号。
他看着阿羽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后紧张的煤球和豆苗，点了点头：“谢谢，要是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阿羽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记得尽快登记，小心督查。”
说完，转身下楼送快递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煤球和豆苗才松了口气。
“他真是好人吗？”
豆苗小声问。
“应该是吧，上次在超市，他帮过我们。”
林野把卡片收好，“不管怎么样，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他看向桌子上的手机，APP提示还在闪烁。
认证、登记、新手任务……还有未知的督查和“精气”需求，林野突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
但他看着身边的煤球和豆苗——一个正对着镜子摆弄头发，一个在给藤蔓裙摆缠假花（刚才他出门买的），心里又安定下来。
不管未来有多少麻烦，他都不是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是腾飞总局的巡查哨声。
煤球和豆苗瞬间僵住，豆苗的藤蔓裙摆甚至差点变回原型。
林野赶紧把窗帘拉上，小声说：“别慌，他们应该不是来查我们的。”
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未登记的精怪，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影子，迟早会被发现。
而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保护好这两个刚化形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