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纱夜闯九嶷山，圣女扬威镇群雄夜半三更，九嶷山外雾气翻涌。山口处，

火把连成一条长龙，近百名正道弟子列阵以待。锁链横空，符纸贴在石柱上，风吹得哗啦响。

一道红影从林间掠出。她踩着树梢过来，落地没声，像片叶子飘到了阵前。红纱蒙面，

只露一双眼睛。那眼神冷得能割人。腰间挂着一排银针，细长闪亮，跟牙似的。

凌子岳站在最前头，手按剑柄：“玄昭，你敢闯九嶷山？此地百年无人生还，你一个妖女，

也配碰上古剑诀？”玄昭没答话。她抬起手，指尖夹着一根银针，轻轻一弹。针飞出去，

打在火把架上，火星溅了旁边符纸一下。符纸烧了起来。“你找死！”凌子岳怒吼，挥手，

“结阵！锁她！”锁链哗啦啦甩出，三道同时出手，封住她前后退路。玄昭冷笑，脚尖一点，

身子斜掠而起，红纱一扬，袖中又是三根银针射出。“叮、叮、叮”三声，链子落地。

三个人抱着手腕后退，指缝里渗血。她落地时已进了阵眼位置。轻功快，出手更准。

不是乱打，专挑执链人手腕上的穴道，一针封死，动不了。“赤焰教的妖术！”有人喊。

玄昭不搭理，往前走。一步，两步。火光映在她红纱上，像火在烧。

凌子岳拔剑：“拦不住她，就用符阵压！”几张驱魔符同时抛出，空中划出黄纸轨迹。

符纸未落，玄昭抬手，撕下一段红纱甩上天。银针穿过红纱，瞬间结成一张网。符纸撞上去，

被纱网兜住，偏了方向，砸在石头上炸开一道光。她趁机蹲身，从怀里掏出半块青铜残钥。

钥匙不大，边缘磨损严重，像是被人掰断的。她把钥匙按进地上一块古碑的凹槽里。

碑面原本是空的，这一插，立刻浮出血色纹路，一圈圈往外扩。“快！打断她！

”凌子岳冲上来。玄昭咬牙，双手压钥，嘴里默念口诀。十息之内必须完成，否则阵门闭合。

第三息，一道符飞来。她侧头避开，肩膀擦过石头，红纱裂了一道口子。第五息，

两柄剑从侧翼刺来。她脚尖一勾，挑起一块碎石踢出去，正中一人膝盖，那人踉跄倒地。

第七息，凌子岳亲自逼近，剑尖直取她咽喉。玄昭抬手，银针抵住剑刃，“铛”一声弹开。

第九息，碑文亮到极致。地面震动，前方山壁裂开一道缝，黑雾涌出。阵开了。

玄昭拔出残钥，往后跃开三丈。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山门，雾气翻滚，像有东西在里头呼吸。

她刚站稳，雾中走出一个人。白衣，长剑，站姿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玄昭手一紧，残钥差点滑脱。那人开口：“此地非你该来之处。

”声音冷，但熟。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三年不见，护法大人倒是好威风。

”萧无恙没动：“回头是岸。”“岸？”玄昭往前走了一步，“我早就没岸了。”又一步。

红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指间已夹了三根银针，藏在袖口，只等他一动就出手。

萧无恙仍不动：“你中毒那晚，我就说过，别再回来。”“回来？”玄昭声音陡然压低，

“你把我扔在雪地里，自己走干净了，现在跟我说回来？”“那是为你好。”他说。

“为我好？”玄昭笑出声，“你走那天，连背影都没留。”她又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只剩三丈。雾气在他们中间流动，像隔了一层水。萧无恙终于抬手，

剑尖微抬：“你手上沾的血够多了。别再往前。”“我来不是为了剑诀。”玄昭盯着他眼睛，

“我是来找你算一笔账。”“什么账？”“你说过，生死相随。”她一字一顿，

“结果你活得好好的，我却在鬼门关爬了三年。”萧无恙眉头动了下，但没说话。

玄昭伸手摸向腰间，又抽出一根银针。针尾刻着细纹，是赤焰教旧制。“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问，“你教我用的第一根针，就是这样的。”萧无恙看着那根针，片刻后道：“放下它。

”“放？”玄昭冷笑，“你让我放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突然抬手，银针甩出。

不是冲他，是打在他脚前一尺的地上。针入石三分，震起一小片尘。“这是最后一回。

”她说，“我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为什么走？”萧无恙沉默。风停了。雾却更浓。

他终于开口：“你不该来。”“我偏来。”玄昭逼近，“你拦不住我。”“我能。

”萧无恙剑尖下压，横在身前，“只要我还站在这儿。”玄昭盯着他，忽然抬手，

将红纱一角掀开。露出半张脸，苍白，唇无血色，眉心一点朱砂红得刺眼。“你看清楚。

”她说，“我还是当年那个玄昭。可你，还是不是你？”萧无恙眼神闪了下。就这一瞬，

玄昭动了。她脚下一点，整个人如箭射出，红纱翻飞，三根银针同时出手。萧无恙举剑格挡，

“铛铛铛”三声，针被挑飞。他反手一剑削来，玄昭低头，红纱被削去一角，飘在空中。

她借势后跃，落地时踩到湿石，脚下一滑。残钥脱手，滚向山门边缘。她扑过去抓，

指尖刚碰到钥匙，一股黑雾从门内涌出，卷住钥匙，往里拖。玄昭伸手去捞，

却被雾气缠住手腕。皮肤接触的瞬间，一阵刺痛，像是被火烧过。她咬牙，另一只手撑地，

硬生生把钥匙拽了回来。钥匙拿稳，她喘了口气，抬头看向萧无恙。那人仍站在原地，

剑未收。“你明明能救我。”她声音哑了，“那晚，你明明能救我。”萧无恙看着她，

终于说了一句：“我若不走，我们都得死。”“谁要你救？”玄昭猛地站起，“我要你陪着！

”她冲上去，一掌拍出。掌风带起红纱，银针藏在袖底，直取他咽喉。萧无恙侧身避过，

剑柄撞她手腕，玄昭后退半步。两人再度对峙。雾气从山门深处涌出，越来越密。

地面碑文开始闪烁，第二重迷阵正在启动。萧无恙忽然道：“你进不去。”“你说什么？

”玄昭冷笑。“这阵，认心。”他说，“你心里有恨，过不了。”玄昭一怔。下一秒，

她忽然扬手，将残钥狠狠砸向地面。“轰”一声，碑文爆出血光，整个山门剧烈震动。

黑雾翻滚，像活了一样扑向两人。萧无恙终于变色：“你疯了！这是催动阵心！”“我不疯。

”玄昭一步步走向他，“我只是不信你了。”她抬起手，指间又夹着一根针。

针尖对准他心口。“你说认心？”她声音冷到底，“那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你死。

”萧无恙握紧剑，剑身微颤。玄昭逼近，红纱贴着他衣袖擦过。她离他只剩一步，

针尖几乎触到皮肤。萧无恙没动。玄昭盯着他眼睛，忽然发现他瞳孔里有血丝。不是怒，

是痛。她心头一跳。可就在这时，脚下地面裂开。一道黑气从缝里冲出，缠住她脚踝。

她低头一看，黑气里浮现出一张脸。模糊，扭曲，像是在哭。她猛地后退，

却被另一道雾气缠住手臂。残钥从她掌中滑落，掉进裂缝。她伸手去抓，

指尖离钥匙只差一寸。钥匙缓缓下沉，被黑暗吞没。玄昭跪在裂口边，手指抠进石缝。

她抬头看向萧无恙。“你到底……”她声音发抖，“为什么要丢下我？”萧无恙看着她，

嘴唇动了动。还没出声，山门深处传来一声钟响。“当——”钟声一响，迷阵彻底激活。

雾气炸开，将两人身影完全吞没。玄昭最后看到的，是萧无恙向她伸出手。可那手，是抓她，

还是推开她，她没看清。她的手指还抠在石缝里。血从指关节渗出，滴在残钥消失的地方。

2 剑池迷阵现真相，幻境毒影藏玄机血顺着指缝滴下去，砸在石缝里没了声。玄昭还跪着，

手抠在裂口边缘，残钥沉下去的地方像张了嘴，吞了光也吞了物。她眼前一黑，再睁眼时，

脚下的石头不见了。是水。黑得发亮的水，浮着一层红，像血又不像。她低头看自己，

红纱还在，但湿了，贴在手臂上，冷得贴骨。她猛地回头，萧无恙站在三步外，剑横在身前，

眼神没动。“这不是山门。”她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是剑池。”他说。她没再问。

脚下一动，水纹荡开，底下有东西在动，不是鱼，是影子，一晃一晃，像人又不像。

她刚抬脚，一道黑影从水里窜出，直扑面门。她侧头避过，袖中银针甩手就射，三根连发，

“叮”地打在那影子上，像是撞了铁。影子落地，蹲着，头歪向一边，脸慢慢转过来。

玄昭呼吸一滞。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柳娘，她三年前的贴身侍女。可柳娘早死了，

死在她中毒那夜，尸首都找不全。“圣女……”影子开口，声音像从井底传来，“您不信我，

我只好自己来了。”玄昭冷笑：“你不是她。”影子咧嘴，

嘴角裂到耳根：“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您连自己都信不过，还信谁？”话音落，

四周水波一震，影子多了三个，五个，十个。全穿着旧日赤焰教侍女的服色，

脸上带着同样的裂口笑，一步步从水里走出来。玄昭后退半步，脚跟碰到了萧无恙的剑鞘。

她没动，也没躲。“你信不信我？”她突然问。萧无恙没看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就动手。”她抬手，三根银针夹在指间，“谁挡路，我就杀谁。”话没说完，

最近的影子扑上来。她一针扎进它眉心，针尖入肉三寸，却没血。影子笑了，手一抬，

掐住她手腕。刺痛从皮肤窜上来，像火烧，又像毒发。她猛地咬舌尖，痛得眼前发白，

另一只手抽出一根针，反手扎进自己掌心。血涌出来，她借着痛劲甩开那影子，翻身退后。

萧无恙剑出鞘，一划，寒气扫过水面，三道影子被斩断，落地化成黑雾，又散又聚。

“它们怕寒气。”他说。“我也怕。”她喘着气，“三年前的毒，遇冷就发作。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剑尖一挑，划出一道弧线，把逼近的影子逼退两步。“你当年走，

是不是因为有人逼你？”她突然问。他没答。影子又扑上来，这次从四面八方围住两人。

萧无恙剑势一收，背靠背站定。她能感觉到他肩胛骨的轮廓，硬得像铁。“别分神。”他说。

“我没分。”她甩出两根针，封住左侧两个影子的咽喉，“我在找真相。”话音落，

水底轰地一震，整个池面翻起，黑雾从下往上涌，凝成一张脸——和她一模一样，

只是眼睛全黑，嘴角淌着黑血。“你逃不掉。”那脸说，“你早就死了，那夜你就该死。

”玄昭盯着它，忽然笑了：“你说我死了？那你呢？你连影子都没有。”她抬手，

一针射向那脸眉心。针穿过去，脸裂开，却没散。反而从裂口里，

浮出一幕画面——她躺在静室床上，脸色发青，呼吸微弱。萧无恙抱着她往外走，

衣角全是血。门外黑雾弥漫，他一脚踹开药庐的门，冲进去翻药柜。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玄昭心头一震。他不是逃，是去取药？她刚要开口，一股异香从黑雾中飘来，甜得发腻。

她呼吸一滞，肋骨处猛地一抽，旧毒像活了一样往心口爬。她踉跄一步，膝盖发软。

萧无恙察觉，反手扶住她肩，把她往身后带。他自己往前半步，剑尖点地，

寒气从剑身蔓延出去，逼退一圈黑雾。可他嘴角忽然溢出一缕血。

玄昭猛地抬头：“你受伤了？”“寒脉反噬。”他声音压着，“没事。”“你疯了？

用寒脉真气挡毒，不要命了？”“你要命。”他侧脸看她一眼，“所以我得活着。”她愣住。

那瞬间，黑雾炸开，毒影凝聚成巨形，张口喷出一道黑气。萧无恙抬剑格挡，

整个人被震退三步，单膝跪地。玄昭咬牙，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把银针，五根并排夹在指间。

“赤焰锁魂阵，封！”她低喝，针尖朝下，一扎入水，五道红光从针尾窜出，连成半圆，

把两人护在中间。毒影撞上光阵，发出刺耳嘶叫。“它核心在正下方。

”萧无恙撑着剑站起来，“你信我一次，我引它露形，你扎心口。”“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已经没别的路。”他抬眼，“就像那夜，你中毒，我也只有这一条路。

”她盯着他，忽然伸手，把一根银针塞进他手里：“针尖朝上，刺它影心，别犹豫。

”他点头。下一秒，他剑一挑，整个人冲进黑雾。寒气炸开，毒影被迫显形，

一团黑雾凝成心脏形状，悬在池心上方。玄昭跃起，五指一扬，银针脱手，直射那心。

萧无恙同时出剑，剑尖挑起手中银针，借力一送，针穿雾而入。“轰”一声，黑雾炸开，

整个剑池剧烈晃动。水面裂开，底下浮出一座石台，台上立着一块残碑，碑面刻着半句口诀，

还有一道裂痕，像被人用刀劈过。玄昭落回水面，踉跄站稳。她抬头，萧无恙站在石台边缘，

背对着她，手里还握着那根银针。“那夜之后，你去哪儿了？”她问。

他没回头：“你活下来了，就够了。”“谁让你走的？”他沉默。池水开始下沉，

石台露出更多。碑底压着一块布，半黑半红，是赤焰教旧制衣角。她走过去，伸手去拿。

“别碰。”他突然开口。她不理，一把扯出来。布角一动，

池底轰地炸开最后一道幻象——冯阴站在静室门口，手里端着茶盏，脸上带着笑。

她倒进茶里一撮黑粉。画面一转，萧无恙冲进来，撞见这一幕。冯阴放下茶，

剑抵他咽喉：“你若声张，她立刻死。你若走，我留她一口气。”他跪下，咬破手指，

在地上写下“永不归来”。画面消失。玄昭手一抖，布角掉进水里。她抬头看萧无恙，

声音发颤：“所以你不是不要我。”他终于回头，脸色苍白，眼里有血丝：“我要你活着。

”她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直到站在他面前。“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没答。她抬手，

想碰他脸，又停在半空。石台开始崩裂，池水倒灌，黑雾彻底散去。远处传来钟声，一下，

又一下，像是在送葬。她低头，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半枚残钥碎片，边缘割得掌心发痛。

他站在池心，没动，也没走。她看着他，忽然说：“你走那夜，雪下得真大。

”3 玉佩解药引风波，教主之位起纷争钟声还在响，一声接一声，像是从地底往上撞。

玄昭站在石台边缘，手里那半枚残钥还在发烫，掌心被割破的地方渗出血丝。她盯着萧无恙，

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刮过石面：“你走那夜，雪下得真大。可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