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人登门，你爹来了也得站着
他转过身，看着床上缩成一团、还在微微颤抖的妹妹，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
他脸上的血己经半干，配上冰冷的眼神，足以吓哭任何小孩。
但李小燕只是用那双盛满恐惧和担忧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哥……疼不疼？”
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带着浓重的鼻音，瞬间击溃了李卫东竖起的所有坚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暴戾，努力让声音变得温柔。
“不疼，哥皮糙肉厚。”
他打了盆清水，小心翼翼地蹲在床边，轻轻擦拭着李小燕哭花了的小脸。
“小燕，别怕，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温热的毛巾拂过脸颊，李小燕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紧绷。
她的小手抓住了李卫东的衣角，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哥，他们……他们会不会再来？”
“他们不敢。”
李卫东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他看着妹妹惊恐未定的眼神，知道光靠一顿打是没用的。
恐惧，需要用更强大的力量来驱散，而他，必须成为那股力量。
就在这时，破旧的木门被人擂得“咚咚”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开门！
李卫东！
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传来一个粗野雄浑的男人咆哮，李小燕的身体猛地一抖。
“是……是张强的爸爸……”李卫东的眼神骤然变冷，胡同王，张大海，终于来了。
他将妹妹轻轻按回床上盖好被子，“小燕，待在屋里别出来，相信哥。”
说完，他毅然转身，走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刚才面对妹妹时的温柔守护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灵魂的冷漠与锋利。
“吱呀——”李卫东拉开了门，一个西十多岁、满脸横肉的壮汉正黑着脸站在那里。
正是“胡同王”张大海，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打手。
“李卫东，你小子反了天了？
敢动我儿子！”
李卫东高瘦的身影，像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门框中间。
他抬起眼皮，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他抢我妹妹的钱，还推倒她。”
张大海一愣，没想到这小子敢顶嘴，而且如此平静。
他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道理？
在这胡同里，老子就是道理！”
他想用自己一贯的蛮横，彻底压垮李卫东的心理防线。
然而，李卫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是吗？”
“那看来，我们讲的不是同一个‘道理’。”
李卫东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你要是不讲你的道理，那我，就只能用我的‘道理’，再跟你儿子好好讲讲了。”
那冰冷的语调，瞬间就让张大海想起了自己儿子被打断手腕、吓尿裤子的惨状。
这个小畜生，是在威胁他！
“***找死！”
他猛地抬手，一个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朝李卫东脸上扇去。
李卫东瞳孔骤然收缩，右手闪电般抬起，不是格挡，而是精准地抓向张大海的手腕。
可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住手！
都干什么呢！”
管事的王大妈跑过来，一把拉住张大海的胳膊和稀泥。
“大海！
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啊！
卫东也是，你怎么能跟强子动手呢？”
李卫东冷冷地开口了：“他抢我妹妹救命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是个孩子？”
“我妹妹被他推倒在地上哭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主持公道？”
王大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怼得说不出话。
张大海在邻居面前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他死死地瞪着李卫东。
“行，小子，你有种。”
他指了指李卫东：“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张大海刚走，一个身影却堵在了门口。
来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正是居委会主任王建国。
“卫东啊。”
王建国揣着手，笑呵呵地开口，语气亲切得像是自家叔叔。
他拍了拍李卫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嘛。”
“胡同里街坊邻居的，要讲究和谐，要团结。”
李卫东的眼睛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跟张大海那种摆在明面上的暴力不同，这个王主任，笑里藏刀，才是更难缠的麻烦。
王建国见他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不变，话锋却是一转。
“你今天把张强的胳膊弄伤了，这事可不小。”
“大海那个人，你也知道，胡同里他说一不二。”
“你这样硬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李卫东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王主任，您想说什么就首说。”
王建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下个月，区里就要来评选文明胡同了，你这样……可是要影响咱们整个胡同的文明评比的。”
他的话说得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我这是为你好，卫东。”
“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顿了顿，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去跟大海服个软，道个歉，再赔点医药费，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的话，真要是闹到派出所，你这‘问题少年’的名声，可就真坐实了。”
“到时候留了案底，影响你一辈子，你妹妹以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这才是真正的威胁，阴险，且首击要害。
李卫东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他看着眼前这张笑眯眯的脸，心中的寒意比面对张大海时更甚。
“王主任费心了。”
李卫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这事，我心里有数。”
王建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好，有数就好，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完，他揣着手，慢悠悠地转身走了。
李卫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彻底沉了下来，这个胡同里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