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红云笼罩在城市上空。
贡院外的放榜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
有穿着绸缎的富家公子,有衣衫褴褛的寒门学子,此刻都屏息凝神,在那张决定命运的红纸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洪仁坤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已经二十三岁了,这是第四次参加府试。
前三次落第的痛楚还历历在目,如同昨日刚刚结痂的伤疤,此刻又要被重新揭开。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向前挤去。
四周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水幕,模糊而不真切。
有个少年突然嚎啕大哭,想必是名落孙山;另一边则爆发出欢呼,有人欣喜若狂地喊道:“我中了!
我中了!”
洪仁坤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踮起脚尖,目光急切地扫过榜单。
一遍,没有。
两遍,没有。
三遍,仍然没有“洪仁坤”三个字。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不敢相信似的,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每一个名字都不放过。
然而现实残酷——他第四次落第了。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私塾先生洪镜扬的声音:“仁坤啊,你天资聪颖,将来必能高中及第,光耀我洪家门楣!”
父亲洪国游苍老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期盼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我洪仁坤寒窗二十载,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八股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为何就入不了学政大人的眼?”
他喃喃自语,面色灰败如土。
失魂落魄地挤出人群,洪仁坤踉跄在广州城的石板街上。
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显得他形单影只。
“新鲜出炉的莲蓉包嘞!”
“上好的杭州丝绸,夫人小姐快来看一看!”
这些声音此刻格外刺耳。
洪仁坤摸了摸干瘪的钱袋,里面只剩下几文铜钱,连一顿像样的饭食都买不起。
路过一家茶馆,里面几个衣着光鲜的秀才正在高谈阔论。
其中一人瞥见洪仁坤,故意提高声音:“哟,那不是花县的洪大才子么?
今年又来陪考了?”
另一人接口道:“洪兄何必执着科举?
回乡下种田,岂不自在?”
哄笑声中,洪仁坤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