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走了天大的好运。只因为这张脸,
这张恰好和顾夜宸深埋心底那抹白月光有九分相似的脸。于是,一纸契约递到我面前,
买断我一年青春,扮演一个死人。巨额的钱能救回妈妈垂危的命,我咬着牙,捏着笔,
在卖身契上签下名字,告诉自己不过是场戏。直到婚礼当天。冰凉的钻石项链扣上我的脖颈,
沉重得像枷锁。他站在我身后,透过镜子的折射看我,眼神滚烫,却又冰冷刺骨。
指尖划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他的气息喷在耳畔,语气是淬了毒的温柔,
也是碾碎我最后一丝尊严的警告:“很好看。”他低语,仿佛情人间的旖旎呢喃,
但每一个字都像刀,“这项链,清雅戴过。”“记住,林薇。”他扳过我的肩膀,
迫我直视镜中那个妆容精致、却苍白如纸的女人,“从现在起,你是她的影子。
”“别妄想照亮你自己。”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是嫁入了豪门。
我是走进了一个用金箔和钻石砌成的坟墓,而我,只是那个躺在里面的女人的替身。
直到……那个本该长眠于地下的女人,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婚纱,微笑着,
重新站在了聚光灯下。我的“好运”,到头了。1消毒水的味道几乎要沁入我的骨髓。
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我攥着刚刚拿到的缴费单,那上面的数字像一只无形的手,
死死扼住我的咽喉,让我喘不过气。“林小姐,情况就是这样。手术越快进行越好,
但费用……”医生后面的话没说,只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懂。钱。又是钱。
我已经掏空了所有积蓄,借遍了能借的亲戚朋友,得到的除了寥寥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更多的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和推诿的借口。妈妈的命悬在一根线上,线的那头,
拴着的是我无论如何都凑不齐的天文数字。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
通讯录翻烂了,也找不到一个能求救的名字。绝望像潮水,一点点淹没头顶,冰冷刺骨。
就在我几乎要被溺毙在这无望中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方的声音冷静到近乎机械,
自称是“顾氏集团”总裁的首席特助。他说,有一个项目想与我谈谈,
报酬丰厚到超乎我的想象。顾氏集团?那个商业帝国?我这样的小人物,
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疑虑重重,但“报酬丰厚”四个字像是一根微弱的救命稻草。
我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顶级酒店的咖啡厅。包间里,
对面坐着那位一丝不苟的特助。他推过来一份文件,
封面上几个加粗的黑字刺入我眼中——“婚姻契约协议”。“林小姐,我们长话短说。
”特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们总裁顾夜宸先生,需要一位妻子,为期一年。
”我惊得差点打翻手边的水杯:“为、为什么是我?”“因为您的外貌。
”特助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嫣然,眉眼温柔,穿着精致的白裙,
背景是繁花盛开的温室。她很美,美得像是被精心娇养出来的花朵。
而让我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的是——那张脸,竟与我有***分相似!“这位是苏清雅小姐,
顾先生最重要的人。”特助的声音低沉下去,“她已经不幸去世三年了。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窜上脊背。“顾先生需要一位……伴侣,
来应对家族和一些商业上的事务。而您,林小姐,是最合适的人选。
”特助的目光落在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略显破旧的帆布鞋上,意有所指,“一年契约期,
扮演好您的角色。结束后,您将获得一笔足以彻底改变您人生的报酬。”他报出了一个数字。
那个数字,让我所有的挣扎和屈辱都卡在了喉咙里。
它不仅能支付妈妈的全部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甚至还能让她们以后过上安稳的生活。
我的手在桌下死死攥紧,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我的声音干涩。“顾先生不喜欢麻烦,
而婚姻关系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您只需要安静地扮演一个影子,
无需投入任何不必要的感情。”特助将笔推到我面前,“当然,您有权拒绝。但据我们了解,
您的时间似乎不多了。”最后那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啊,我没有时间了,
妈妈也没有了。尊严、爱情、未来……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至亲的生命面前,
轻得像一粒尘埃。眼前闪过妈妈苍白虚弱的脸,闪过缴费单上那个冰冷的数字。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它掉下来。深吸一口气,我颤抖地伸出手,
拿起了那支沉甸甸的钢笔。翻开协议最后一页,乙方签名的空白处像是一个深渊。我知道,
一旦签下,我就把自己卖给了魔鬼,成了一个活在别人影子里的傀儡。笔尖落下,划破纸张,
也划破了我曾经对爱情和婚姻所有微不足道的幻想。“林薇”。两个字,
写尽了我的狼狈和妥协。特助收起协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公式化的微笑:“合作愉快,
林小姐。款项会立刻支付到您指定的账户。明天,我会来接您。”他起身离开,
包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是城市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繁华又冷漠。我坐在那里,
很久都没有动。直到手机震动,银行入账的短信提示亮起,那串长长的零灼痛了我的眼睛。
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妈妈有救了。而我,林薇,
从这一刻起,已经死了。2第二天,那辆黑色的豪车准时停在了我家破旧的巷口,
引得邻居纷纷探头张望。我只有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里面装着我寥寥无几的、与那个“顾太太”身份格格不入的衣物。
特助面无表情地为我拉开车门,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心中一片荒凉。车子驶入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世界。盘山公路的尽头,
是巍峨如城堡般的别墅,铁艺大门缓缓开启,仿佛巨兽吞噬猎物的口。
园林、喷泉、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一切都像电视剧里的场景,冰冷,奢华,
没有一丝烟火气。我被引到一间极大的卧室,黑白灰的色调,冷硬的线条,像极了它的主人。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款的女装,首饰柜里珠宝璀璨生辉。特助告诉我,
这些都是“顾太太”需要用的。“总裁晚上会回来与您共进晚餐。
这是苏小姐生前喜欢的着装风格和香水,请您提前准备。”特助递过来一个平板,
上面是苏清雅的各种照片和详细的行为习惯记录,甚至包括她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
我像个蹩脚的学生,开始临摹一个陌生的人生。晚上,
我换上一条苏清雅常穿的白色蕾丝长裙,喷了她最喜欢的带有淡淡栀子花味的香水,
坐在长得可以跑马的餐桌一端,紧张得手心冒汗。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我抬起头,
第一次真正见到我的“丈夫”,顾夜宸。他比照片上更具压迫感。身材高大挺拔,
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面容俊美得无可挑剔,但眉眼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眼神锐利得像能洞穿人心。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
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是否合格。他走到主位坐下,佣人安静地上菜。
晚餐在令人窒息般的沉默中进行。只有银质餐具偶尔碰撞盘子的轻微声响。我食不知味,
机械地咀嚼着,努力回忆着平板上的“教程”:苏清雅吃饭时小口斯文,喝汤从不发出声音,
嘴角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我试图模仿,却显得僵硬又可笑。“项链。”他突然开口,
声音低沉冷冽,打破了沉默。我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他微微蹙眉,
似乎对我的迟钝很不满。特助立刻上前,打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
就是昨天他提到的那条。他起身,走到我身后。冰凉的钻石贴上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我的后颈,带着微凉的触感。通过对面装饰镜的折射,
我能看到他专注的神情,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种近乎痛苦的……迷恋。
他在通过我,看着谁,不言而喻。“很好。”他扣好项链,手指却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颗最大的钻石,声音喑哑,“清雅戴它的时候,也是这么美。
”我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这短暂的、偷来的温柔,是给我,
还是给“她”?人后,他对我视若无睹。我住在豪宅里,却像一团透明的空气。
他从不主动跟我说话,偶尔在走廊遇见,他的眼神也会立刻避开,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他心中的圣像。我开始扮演。在必要的场合,挽着他的手臂,
露出苏清雅式的温柔笑容,应对他的家人和商业伙伴。他们看我的眼神有探究,有惊讶,
或许还有一丝怜悯。我听到过窃窃私语:“真像啊……”“唉,
可惜只是个替身……”每一次扮演,都像是在凌迟我的心。直到有一次,他深夜应酬归来,
喝得酩酊大醉。佣人手足无措地扶着他,他甩开所有人,跌跌撞撞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听到动静,犹豫着下楼。他闭着眼,眉头紧锁,
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清雅……别走……冷……”那一刻的他,褪去了所有冷硬外壳,
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他的力气大得吓人,眼睛睁开,眸子里一片醉意的朦胧,
却又带着惊人的偏执和热度。他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吸进去。“是你吗?
你回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渴望,“别再离开我……”他把我当成了她。
我的心跳如擂鼓,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拽得更紧。下一秒,他用力一拉,我失去平衡,
跌入他滚烫的怀抱中!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瞬间将我包围。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我,下巴抵着我的发顶,灼热的呼吸烫着我的头皮。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的声音近乎哀求,
是清醒时绝不可能出现的软弱。我僵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一半是因为惊吓,另一半,却是为这错位的温暖和依靠感到可悲的心酸。
我知道这只是镜花水月,是他醉酒后的幻影。可这个怀抱如此温暖有力,
暂时驱散了我连日来的孤寂和寒冷。我甚至可耻地贪恋了这一秒。但下一秒,
他低声呓语出的那个名字,像一盆冰水,将我彻底浇醒。“清雅……”所有的迷醉瞬间清醒。
巨大的屈辱和心痛席卷而来。我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狼狈地逃离了客厅。
回到那间冰冷的卧室,我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握过的红痕,
脖颈间仿佛还萦绕着那错位的温柔。眼泪无声地滑落。林薇,你看清楚,也记清楚。
他所有的温柔和痛苦,都不是给你的。 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 影子。3那晚之后,
我和顾夜宸之间那点可怜的、虚假的平静也被彻底打破。
他似乎对自己醉酒后的失态感到恼怒,连带着看我的眼神也愈发冰冷,仿佛我的存在本身,
就是提醒他那晚不堪的脆弱。他更加频繁地让我扮演“顾太太”,
出席各种无聊又奢华的场合。也许是为了惩罚我,
也许是为了更快地磨灭我身上不属于苏清雅的棱角。我像一只被提线的木偶,
穿着不属于我的华服,戴着沉重冰冷的珠宝,挂着练习了千百遍的、属于苏清雅的温柔微笑,
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我的演技越来越娴熟,
甚至能在有人试探着提起“顾总那位早逝的红颜”时,适时地垂下眼睫,
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哀伤与回避,赢得一片同情的唏嘘和顾夜宸略带审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心,在一次次的扮演中,逐渐麻木。直到那场慈善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挽着顾夜宸的手臂,如同之前每一次一样,扮演着完美花瓶的角色。顾夜宸正与人交谈,
我目光放空地看着不远处旋转的水晶灯,灵魂仿佛抽离体外,冷眼旁观着这荒谬的一切。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侍者推开。原本喧嚣的会场,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陡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门口。我也下意识地望过去。
然后,我的血液在那一刻,瞬间冻结。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门口的光晕里,站着一个女人。
一袭珍珠白的露肩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姿,肌肤胜雪,黑发如瀑。
她脸上带着温柔又略带羞涩的笑意,目光盈盈,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我身边男人的脸上。
那张脸——我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颊。
那张和我有着***分相似、我模仿了无数个日夜、甚至已经快成为我梦魇的脸!是苏清雅!
她……她没有死?!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我,让我四肢冰凉,耳鸣阵阵。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挽着的顾夜宸的手臂,猛地僵硬如铁!
他周身那层永远挥之不去的冷漠寒冰,在此刻碎裂殆尽。
如此复杂的神情——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狂喜、痛苦、茫然……种种情绪剧烈地交织着,
几乎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的目光死死锁着门口那个女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我的手臂,向前踉跄了一步。我的手臂骤然失去支撑,空落落地垂在身侧,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清……雅?”我听到他喉咙里溢出一个破碎的、颤抖的音节,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求证。苏清雅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像破碎的星辰。
她微微颔首,泪水恰好滑落,美得惊心动魄。“夜宸……”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哭腔,
“我……回来了。”这一声,彻底击溃了顾夜宸所有的防线。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场合、任何礼仪、任何人!他猛地推开身前碍事的人,几乎是跌撞着,
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光晕中的身影奔去。他的世界,在他看到苏清雅的那一刻,
已经重新拥有了焦点和色彩。而我,以及周围的所有人,都彻底沦为了模糊黯淡的背景板。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冲过去,看着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又不敢,
最终只是贪婪地、死死地看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再次消失。全场在死寂之后,
爆发出更加热烈的窃窃私语。“苏清雅?她不是死了吗?” “天啊!竟然回来了!
” “那……那位顾太太……”有人将目光投向我,充满了怜悯、好奇和看好戏的意味。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看着那对“久别重逢”的“璧人”,男的俊美无俦,
女的柔弱美丽,在聚光灯下,像极了偶像剧的男女主角。而我呢?
我这个可笑的、正牌的、却又是冒牌的“顾太太”,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站在这里,
穿着模仿她的裙子,戴着属于她的项链,扮演着她的人生,迎接她真正的归来。项链……对,
项链!顾夜宸亲手为我戴上的、属于苏清雅的项链!此刻正紧紧贴着我的皮肤,冰凉刺骨,
像一个公开处刑的烙印,嘲笑着我的身份和存在。巨大的难堪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我。
我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我无地自容的地方。
我的细微动作似乎惊动了顾夜宸。他终于,施舍般地,从苏清雅身上移开了一秒钟的视线,
看向了我。但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没有了冰冷的命令,甚至没有了醉酒后的迷茫。
只有一片全然的陌生,和一丝毫不掩饰的……烦躁。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碍事。
就这一眼,将我最后一点支撑彻底击得粉碎。心口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几乎让我站立不稳。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猛地转身,提着过长的裙摆,
在一片复杂各异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宴会厅。
身后的繁华、喧嚣、那对重逢的“有情人”……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知道,我的替身生涯,
从苏清雅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可悲地、彻底地结束了。4自那场惊心动魄的晚宴后,
我在顾宅的存在,变得愈发尴尬和透明。顾夜宸几乎不再回家。
特助传来的口信冰冷而简洁:总裁近期事务繁忙,请夫人安心休养。“安心休养”?
多么讽刺的四个字。我知道,他的“繁忙”,名字叫做苏清雅。
他正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失而复得的珍宝,弥补那缺失的三年时光。这座华丽的牢笼,
没了那个需要我刻意取悦的主人,反而让我喘过一口气。我褪下那些不属于我的华服,
摘掉沉重的首饰,换回自己洗得发白的棉质睡衣,试图找回一点点“林薇”的痕迹。
但平静很快被打破。苏清雅来了。以探望“妹妹”她如此亲切地称呼我的名义,
登堂入室。她总是挑顾夜宸可能偶尔回来的时间段出现。穿着素雅,语气温柔,
带着亲手做的点心或插花,仿佛真心来与我交好。但只有我能看到她看向我时,
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审视和比较。“薇薇,夜宸说你把我模仿得很像呢,
真是难为你了。”她摆弄着客厅里那架苏清雅留下的古董钢琴,指尖滑过琴键,
发出几个零星的音符,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惜,“这几年,代替我陪着他,辛苦你了。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针,精准地扎进我最痛的地方。我沉默以对,
只想让她尽快离开。直到有一次,
她看中了书房里一个摆放着的琉璃镇纸——那是苏清雅的遗物至少我们之前都这么认为,
顾夜宸偶尔会对着它出神。“这个,能帮我拿下来吗?我想看看。”她指着书架高处,
语气娇柔,带着一丝怀念,“这还是当年我父亲送给夜宸的呢。”我抿了抿唇,
不想节外生枝,依言踩上小梯子,小心翼翼地将那镇纸取下来,递给她。她接过,
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底情绪翻涌。忽然,她手一滑!“啪嚓!”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昂贵的琉璃镇纸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我惊得愣住了。下一秒,
苏清雅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捂住嘴,发出压抑的、极度自责的呜咽声。
几乎就在同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顾夜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刚回来,
就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泪如雨下的苏清雅和满地碎片上,
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清雅,怎么了?”他快步上前,无视地上的碎片,
将瑟瑟发抖的苏清雅揽入怀中,语气是我不曾听过的紧张和温柔。“夜宸……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苏清雅依偎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我……我只是想看看……没想到薇薇她……她可能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没拿稳……”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她说什么?
不是我……明明是她自己……我猛地看向顾夜宸,急于解释:“不是我!
是她自己没拿住……”“够了!”顾夜宸厉声打断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刃,狠狠剜过我,
充满了厌弃和不耐烦。“林薇,我没想到你心胸如此狭隘!”他声音冰冷,
每一个字都砸得我生疼,“清雅好心来看你,你就算心中不满,何必拿她的东西撒气?
还是你觉得,她回来了,碍了你的眼了?”“我没有!”我徒劳地争辩,
声音因委屈和愤怒而颤抖,“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真的是她自己……”“我相信我的眼睛和我听到的!”他毫不留情地再次打断,
将苏清雅护得更紧,仿佛我是什么会伤人的洪水猛兽,“清雅善良,还在为你开脱!你呢?
除了狡辩和推卸责任,你还会什么?”他看着地上的碎片,眼神痛惜,
仿佛摔碎的是他无比珍视的宝贝——当然珍视,因为那是“清雅”的东西。
“东施效颦也就罢了,连品性都如此不堪。”他俯身,小心地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
语气里的鄙夷几乎将我碾碎,“林薇,你连当她影子的资格,都没有。”这句话,
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解释、所有的委屈,瞬间堵在喉咙里,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心口那片被他用冷漠、忽视、嘲讽一遍遍凌迟的地方,终于彻底麻木,
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窟窿,呼呼地灌着冷风。他看着怀里依旧低声啜泣的苏清雅,
语气放缓:“没事了,清雅,一个物件而已,碎了就碎了,人没事就好。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