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然,一个平平无奇的广告公司文案。每天的生活,就是被甲方蹂躏,被KPI追杀,
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深夜点的那份外卖。我有个怪癖,或者说,
算是一种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发泄方式吧。我点外卖的时候,
总喜欢在备注里写点异想天开的愿望。比如,给麻辣烫点的备注是:“多加麻酱,
希望下周的提案一稿过。”给烧烤点的备注是:“多放辣,老板看不见我摸鱼。
”给奶茶点的备注是:“全糖去冰,愿世界和平。”挺傻的,是吧?反正也没人看,
就算骑手小哥看到了,估计也只会觉得这是哪个加班加疯了的社畜在说胡话。我从没当真过,
就图一乐嘛。直到上周三。那天天气预报说,有大暴雨,公司楼下的下水道十次淹九次,
我可不想穿着高跟鞋淌水回家。中午点猪脚饭的时候,
我顺手就打了一行备注:“老板多给点肉汁,希望下午别下雨了,求求了。”然后,
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下午三点,我摸鱼刷手机,天气APP上还挂着雷暴橙色预警。
到了五点,窗外依旧是乌云压城,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同事们都在哀嚎,
讨论着谁的车停在了低洼处。可奇迹就这么发生了。五点半,就在我们准备下班的时候,
那厚得像棉被一样的乌云,竟然……散了。不是吧?就那么硬生生地、在十几分钟内,
从中间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金色的阳光。“哎?这天气预报也不准啊!”“就是,
白瞎我带了把那么重的伞。”同事们议论着,收拾东西下班了。我站在窗边,
看着那道穿透云层的耶稣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我摇了摇头,
觉得自己是小说看多了。肯定是巧合,巧合。然而,巧合这种事,一次是巧合,两次,
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第二天,我那个龟毛到极致的甲方爸爸,突然打电话过来,
说我们上周交的那个被他批得一无是处的方案,他回去又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
让我们照着那个方向继续深化。整个项目组都沸腾了,跟中了彩票一样。只有我,
坐在工位上,手脚冰凉。因为我前一天晚上点的麻辣烫,备注是:“多加一份午餐肉,
希望甲方的脑子能清醒一点。”我的心,开始突突地跳。这不对劲。这剧本不对啊。
一种荒谬又带着一丝窃喜的念头,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为了验证我的猜想,周五中午,
我点了一份最普通的黄焖鸡米饭。在备注栏里,我犹豫了很久,最后,
像一个即将按下核弹发射按钮的疯子,颤抖着,打下了一行字。“老板,米饭多一点,
我……想在公司楼下,捡到一百块钱。”这个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有点魔幻,
又不至于太离谱。最适合用来测试了。提交订单后,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我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手机上的订单进度,一会儿又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苏然,
你今天怎么了?***上长钉子了?”对面的同事江澈推了推眼镜,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江澈是我公司的搭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逻辑思维强得不像人类。
“没……没什么。”我心虚地笑了笑。外卖预计送达时间,是十二点半。十二点十五分,
我们部门的主管,那个以抠门闻名的李头,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边走,
一边骂骂咧咧:“他妈的,谁的钱啊,掉地上也不知道捡,害老子差点滑一跤!”他手里,
捏着一张红色的、崭新的——百元大钞。他环顾四周,问:“哎,谁掉钱了?”办公室里,
一片寂静,没人应声。“没人要是吧?那我可就……充公了啊!”李头说着,
美滋滋地把那一百块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我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他口袋里那个露出一角的红色。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外卖,
还没送到。我的愿望,提前实现了。2李头揣着那一百块钱,哼着小曲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而我,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不是巧合。这绝对不是巧合!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混合着一丝无法忽视的恐惧,像电流一样窜遍我的全身。
我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苏然?你脸怎么这么白?”江澈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我可能有点低血糖。”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拿起水杯,脚步虚浮地走向茶水间。
我对着饮水机,猛灌了一杯冷水,才勉强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我靠在墙上,
一遍遍地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天晴,它就晴了。让甲方脑子清醒,他就真的清醒了。
让我捡到一百块,我就……好吧,虽然是被李头捡走了,但也算是应验了。我的外卖备注,
好像真的有什么魔力。一个普通的外卖APP,一个平平无奇的备注栏,怎么会……难道,
是有什么人,看到了我的备注,并且,有能力去实现它?是谁?骑手小哥?店家老板?
还是说……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存在?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外卖骑手的电话。“喂,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下楼取一下。”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声,
听起来有点疲惫。我深吸一口气,走了下去。公司楼下,一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小哥,
正靠在他的电瓶车上刷手机。他看起来很普通,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黝黑,没什么特别的。
“是苏然女士吗?”他看到我,站直了身子。“是我。”我接过他手里的黄焖鸡,
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小哥,辛苦啦。对了,你们送餐的时候,会看备注的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憨厚地笑了笑:“看啊,肯定看。像什么多放辣、不要香菜之类的,
我们都会跟店家说的。”“那……那种比较奇怪的备注呢?你们会看吗?”我追问道。
“奇怪的备注?”他挠了挠头,想了想,“哦,你说那种写段子、许愿的啊?哈哈,也看啊,
就当看个乐子呗。前两天我还看到一个,说希望自己能瘦二十斤的呢。我要是有这本事,
我还送什么外卖啊,直接开个减肥训练营了。”他笑得很开朗,眼神也很清澈。看起来,
不像是在说谎。也对,如果他有实现愿望的能力,又怎么会在这里辛辛苦苦地送外卖呢?
我跟他道了谢,拎着那份已经变得索然无味的黄焖鸡,回到了公司。整个下午,
我都心不在焉。我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外卖APP,研究着那个备注栏。
它就是一个普通的文本框,最多只能输入五十个字。这五十个字,现在,在我的眼里,
却像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致命的诱惑。我还能许什么愿望?让我升职加薪?让我变瘦变美?
不,不行。在没有搞清楚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之前,我不能再轻举妄动。可是,
那种“心想事成”的巨大诱惑,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死死地缠绕着我的心脏,
让我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万一……万一这是老天爷给我的金手指呢?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如果我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暴殄天物?我纠结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打架。
一个理智的小人告诉我:苏然,快停下!这事儿太诡异了,你惹不起!
另一个贪婪的小人却在尖叫:怕什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最终,
贪婪,战胜了理智。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了手机。我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
我要玩一把大的。我打开了一个卖彩票的网站,找到了最新一期的双色球开奖号码。然后,
我打开了外卖APP,点了一份离我家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的矿泉水。
在那个备注栏里,我看着那串开奖号码,心脏“砰砰”狂跳。我一咬牙,把心一横,颤抖着,
打下了那行字。“要冰的,谢谢。我……想中一张彩票,
号码是:07、12、15、21、28、33,蓝球11。”点击,提交订单。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倒在床上。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我不知道,
我即将迎来的,到底是泼天的富贵,还是……无底的深渊。3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我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一遍遍地刷新着彩票的开奖信息。凌晨十二点,网站上的开奖状态,
从“待开奖”,变成了“开奖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十分钟后,开奖结果,出来了。
红球:07、12、15、21、28、33。蓝球:11。一等奖,中奖号码,
和我写在备注里的,一模一样!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我整个人,
都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从头到脚,一片冰凉,然后,又像是被扔进了火炉里,浑身燥热。
我……我真的中了?一等奖,奖金,五百万!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巨大的狂喜,像海啸一样,瞬间淹没了我。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想尖叫,又怕吵到邻居,只能用被子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在房间里,
像个疯子一样,又蹦又跳。五百万!我不用再看甲方的脸色了!
我不用再挤早晚高峰的地铁了!我可以买下我一直想买的那个包,可以去环游世界!
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就在我兴奋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门铃响了。是外卖。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点了一瓶矿泉水。我打开门,门口站着的,
还是白天那个年轻的骑手小哥。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美女,你……没事吧?
脸怎么这么红?”“没事没事!”我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笑得嘴都合不拢,“小哥,
辛苦了!给你个好评!”“哦……好,谢谢。”他被我这过分热情的态度,
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他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我从钱包里,
抽-出一百块钱,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的小费。”他吓了一跳,
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太多了,我不能要。”“拿着吧!”我几乎是强硬地,
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就当是……我谢谢你。”虽然,我知道,实现我愿望的,
可能不是他。但,我就是高兴。高兴得想让全世界都分享我的喜悦。送走骑手小哥,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手里的那瓶矿泉水。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不对啊。
我点的,是冰的。可这瓶水,是常温的。我的备注,是“要冰的,谢谢。
我……想中一张彩票……”。前半句,关于矿泉水的要求,他没有做到。后半句,
那个异想天开的愿望,却实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实现我愿望的,和送外卖的,
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不是同一个“系统”。那个“神秘人”,
它只关心我备注里的“愿望”部分,对于那些正常的、关于外卖本身的要求,
它根本不屑一顾。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巨大的狂喜中,浇醒了一些。第二天,
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公司上了班。我谁也没告诉。江澈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可能要发财了。他用一种“你是不是该吃药了”的眼神看着我。
我偷偷地,在网上查了兑奖的流程。然后,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彩票,是我中的。但是,
我手里,没有彩票。我只是在备注里,写下了一串号码。我要怎么去兑奖?难道,
那个“神秘人”,会凭空变一张彩票给我吗?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短信的内容很短。“彩票,
在你昨天穿的那件风衣的右边口袋里。”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我昨天穿的风衣!
我立刻冲回家,冲进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了那件风-衣。我颤抖着手,伸进了右边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光滑的、纸质的东西。我把它,拿了出来。是一张彩票。
一张机打的双色球彩票,上面的号码,正是我写下的那串。购买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
地点,是离我们公司不远的一个彩票站。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彩票,感觉全身的力气,
都被抽空了。太可怕了。这个“神秘人”,它不仅能实现我的愿望,
它还能……像一个幽灵一样,潜入我的生活,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往我的口袋里,
塞东西。它,到底是谁?或者说,它,到底是什么?我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这不是金手指。这分明是一个,看不见的,无所不能的,正在监视着我一举一动的,魔鬼。
4五百万的奖金,很快就到账了。扣完税,还剩四百万。我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串长长的数字,
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感到一阵阵的发冷。这笔钱,来得太轻易,太诡异了。
就像是魔鬼的馈赠,拿在手里,烫得我心慌。我辞了职。不是因为发了财,而是因为,
我没有办法再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工作,去生活了。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
拉上所有的窗帘,反复检查门锁。我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某个角落里,
窥视着我。那个给我发短信的陌生号码,我试着打回去,是空号。我不敢再点外卖了。
我害怕,只要我一打开那个APP,一写下备注,那个魔鬼,就会再次降临。但是,
我很快就发现,事情,根本由不得我。我不点外卖,我总得吃饭吧?我尝试着自己做饭,
结果,切菜的时候,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刀尖,离我的脚趾,只有不到一厘米。
我尝试着出门去餐厅吃,结果,刚走到楼下,楼上一个花盆,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在我面前,摔得粉碎。我不敢出门了。我只能,靠着冰箱里剩下的一点食材,和一些零食,
勉强度日。江澈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突然辞职了,还玩失踪。我不敢跟他说实话。
我只能说,我中奖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中奖了?中多少啊?”“……五百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江澈才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说:“苏然,你……没事吧?
”我知道,他肯定不信。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一个星期后,我冰箱里的东西,
都吃完了。我饿得头晕眼花,胃里火烧火燎的。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我必须,
要点外卖了。我像是上刑场一样,拿起了手机,打开了那个熟悉的,让我又爱又恨的APP。
我点了一份最简单的皮蛋瘦肉粥。在备注栏里,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我什么愿望都不敢写。
最后,我只打下了几个字。“多放葱花,谢谢。”提交订单。我松了一口气,
又立刻紧张起来。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想喝粥的,
饥饿的凡人而已。外卖,很快就送到了。还是那个年轻的骑手小哥。他把粥递给我,表情,
有点奇怪。“那个……美女,”他欲言又止,“你的备注,我跟老板说了。”“嗯,谢谢。
”“老板说,”骑手小哥的表情,更奇怪了,“他说,他店里,今天……没有葱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但是,”骑手小哥从他的外卖箱里,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
递给我,“我路过菜市场,顺便,给你买了一把。”袋子里,是一把翠绿的,
还带着水珠的小葱。我愣住了。“啊?这……这怎么好意思?”“没事儿。
”骑手小哥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反正也顺路。我看你备注里,特意要的,
肯定很想吃吧。”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原来,不是所有的备注,都会被那个魔鬼,用诡异的方式实现。也会有普通的,
善良的骑手小哥,用他自己的方式,来温暖一个陌生人。我跟他道了谢,关上门。
我把那把小葱,洗干净,切碎,撒在热气腾腾的粥里。我喝了一口粥。很香,很暖。我感觉,
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也许,是我之前想多了?也许,那个“神秘人”,只是个偶然?
只要我不许那些贪婪的愿望,它,就不会再出现了?我抱着一丝侥G幸,
度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直到,我的房东,突然给我打电话。“小苏啊,”房东阿姨的声音,
听起来很兴奋,“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住的那套房子,有开发商看中了,要拆迁!
赔偿款很高哦!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吧!”拆迁?我住的这个小区,是个老破小,
说了十几年要拆,一直没动静。怎么会,突然就要拆了?我挂了电话,心里,
那股熟悉的不安,又涌了上来。我打开外卖APP,翻看着我的历史订单。然后,我看到了。
就在我点那份皮蛋瘦肉粥的前几天,我因为饿得没办法,点过一份炒饭。那天的备注,
我写的是:“随便炒,好吃就行。啊,好烦啊,真不想住在这个破地方了。
”5“真不想住在这个破地方了。”我看着这行我自己打出来的字,感觉全身的血液,
都像是被冻住了。不是的。那不是一个愿望。那只是一句,无心的,抱怨。可是,它,
那个“神秘人”,或者说,那个“东西”,它把我的抱怨,也当成了一个愿望,并且,
用一种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给我实现了。为了让我“不用再住在这个破地方”,它,
让整个小区,都拆迁了。这太可怕了。它的逻辑,是扭曲的,是偏执的。它根本无法分辨,
什么是玩笑,什么是抱怨,什么是真正的愿望。只要是我写在备注里的,带着情绪的文字,
它都会,无差别地,执行。那我以后,还能说什么?我还能,表达我自己的情绪吗?
我感觉自己,像被关进了一个无形的笼子里。我的思想,我的言语,都被一把看不见的锁,
给锁住了。我不敢再有任何抱怨,不敢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甚至,
连“今天天气真好”这种话,都不敢在心里多想几遍。我怕,我怕我一想,它就会感应到,
然后,为了让天气更好,就让某个地方,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旱。我开始失眠,
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我不敢再一个人待着了。我给江澈打了电话。我把他,约了出来。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江澈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苏然?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他看着我,满眼震惊,“你这是去伊拉克挖煤了,还是被外星人抓去做实验了?
”我看着他,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我还敢信任的人。我再也忍不住了,
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和盘托出。从第一次备注实现,到中彩票,再到拆迁。
我讲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江澈,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没有打断我,
也没有露出任何不相信的表情。他的眼神,很专注,很认真,像一个正在分析案情的侦探。
等我全部讲完,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推了推眼镜,说出了第一句话。“首先,
排除掉人为因素的可能性。”“嗯?”“骑手、店家,都没有这个能力。”他说,
“如果是某个黑客组织,他们的目的,不会是帮你实现愿望,而是敲诈勒索。所以,
你遇到的,大概率,不是‘人’。”我点了点头,他的分析,和我自己想的,差不多。
“其次,”他继续说,“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东西’的行为模式。”“一,
它通过外卖备注的端口,来接收你的‘指令’。”“二,它的执行力极强,
几乎可以扭曲现实。”“三,它的逻辑,是字面化的,甚至是曲解的。你抱怨不想住,
它就让整个小区拆迁。这说明,它的‘智能’程度,可能并不高,或者说,它的思维方式,
和我们人类,完全不一样。”“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江澈看着我,眼神,
变得无比严肃,“它的行为,似乎遵循某种‘能量守恒’,或者说,‘等价交换’的原则。
”“等价交换?”“对。”江澈说,“你想想,你许愿天晴,天气预报是暴雨。暴雨的能量,
不会凭空消失,它去了哪里?你许愿中彩票,那五百万,也不可能是凭空印出来的,
它又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苏然,
”江澈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有没有想过,你实现的每一个愿望,背后,可能都付出了,
你看不到的,巨大的代价?”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那怎么办?
”我声音发抖。“我们要做个实验。”江澈说,“我们需要,主动地,去测试它的底线,
和它的交换机制。”“你……你的意思是,让我,再许个愿?”“对。”江澈的眼神,
冷静得有些可怕,“而且,这一次,我们要许一个,带有‘指向性’的,负面愿望。
”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说出了那个愿望。我听完,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不行!
”我立刻摇头,“这太恶毒了!我不能这么做!”“苏然,你清醒一点!
”江澈抓住我的肩膀,“你现在,不是在请客吃饭!你是在和一个未知的,
可能充满恶意的‘东西’打交道!我们必须搞清楚,它的‘代价’,到底是什么!否则,
下一次,它拿来交换的,可能就是你的命!”我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家。
我再次,打开了那个外卖APP。我颤抖着手,打下了江澈教我的那行字。“多加一个蛋,
谢谢。我希望,我们那个***老板李头,能倒个大霉。”6提交订单的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像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我从来没有这么恶毒地去诅咒过一个人。
李头虽然抠门又***,但也罪不至此。我整晚都在巨大的愧疚和恐惧中煎熬。
我几乎能想象到,李头可能会遭遇的各种不幸:出门被车撞,喝水被噎死,或者,公司查税,
他因为***被抓……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能承受的后果。我甚至开始祈祷,
祈祷那个“东西”,这一次,千万不要显灵。然而,第二天早上,坏消息,还是传来了。
李头,进医院了。不是车祸,也不是***。据公司八卦群里说,他昨天晚上,
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被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离奇就离奇在,那根鱼刺,不大不小,正好刺穿了他的食道大动脉。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
人已经失血过多,休克了。现在,还在ICU里抢救,生死未卜。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正在喝水,手一抖,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的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我坐在工位上我已经办完了离职,今天是回来拿东西的,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同事们都在议论纷纷,感叹世事无常。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
那个恶毒的诅咒,害了他。江澈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了楼梯间。
“你怎么样?”他递给我一瓶水。我的手抖得厉害,拧了好几次,都没拧开瓶盖。他拿过去,
帮我拧开,递给我。“不是你的错。”他说。“怎么不是我的错?”我看着他,
眼泪掉了下来,“是我害了他!江澈,我成了一个杀人犯!”“你冷静一点!
”江澈抓住我的手腕,“这不是杀人,这是一场交易!我们现在要搞清楚的是,
这场交易的‘筹码’,到底是什么!”“他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让李头倒了大霉。那么,
它从李头身上,或者从这件事里,拿走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我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你知道的。”江澈看着我,眼神锐利,
“你再仔细想想,从你开始许愿到现在,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很奇怪的,
但是又被你忽略掉的事情?”被我忽略掉的事情?我努力地,在混乱的脑海里,搜索着。
天晴、甲方、中彩票、拆迁、李头……这些愿望,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离奇。
我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等等……好像,是有的。
“我……”我看着江澈,不确定地说,“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王阿姨了。”“王阿姨?
”“就是住我对门的一个邻居,人很好,我们关系不错。以前,我几乎每天出门,
都能碰到她。但是最近……好像,一次都没碰到过。”“还有呢?
”“还有……我们公司楼下,那个卖煎饼果子的摊子,不见了。老板是个山东大叔,
他的手艺特别好,生意也一直很火爆,没理由不干了啊。”“还有,
”我想起了那个骑手小哥,“那个……给我买葱的那个外卖小哥,我后来,
再也没有被他派到过单了。”我每说一个,江澈的脸色,就凝重一分。等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