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无影灯刺得我睁不开眼，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喉咙发紧。耳边传来护士压低的议论声，

说我这台脾切除手术，家属不仅没缴清费用，还在护士站大吵大闹，

要求医院先垫付后续的康复费用。"哪有这样的？

病人是为了给弟弟挡酒才胃出血引发脾破裂，

结果弟弟连医药费都不想出......""听说他爸妈还说，反正老大是哥哥，

让着弟弟是应该的......"我死死咬着牙，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为了给弟弟陈浩凑彩礼钱，我在酒桌上替他喝了整整三斤白酒，最后栽倒在包间门口时，

还听见他搂着新交的女朋友说："我哥就是个冤大头，不使劲用白不用。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见父母冲进病房，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怎么样，

而是对着医生哭喊："大夫，能不能先救人？我家陈浩明天还要去相亲，

可不能被这事耽误了......"原来我这辈子，真的就只是个供他们吸血的冤大头。

如果有下辈子......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

耳边是老妈王秀兰尖利的嗓门："林默！都几点了还睡？赶紧起来给你弟买早饭去！

他今天要去面试，得吃点好的！"我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没有插满针管，

没有手术后的疤痕，光滑得像是从未受过伤。

墙上的日历明晃晃地显示着日期：2018年6月15日。这是我二十四岁那年，

陈浩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也是这一年，他以"面试需要得体行头"为由，

让我把准备交房租的钱给他买了一身名牌西装，结果我因为拖欠房租被房东赶了出去，

在网吧蜷了半个月。我重生了。重生在我还没被他们榨干最后一滴血的时候。"听见没有？

聋了？"王秀兰见我没动静，伸手就来掀我的被子，"你弟要是面试黄了，我唯你是问！

"放在以前，我早就一骨碌爬起来，颠颠地去给陈浩买他最爱吃的蟹黄汤包了。但现在，

我只是淡淡地掀开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躺着："不去。"王秀兰愣住了，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似的："你说什么？""我说，不去。"我掀开被子坐起来，

直视着她的眼睛，"他是成年人了，自己的早饭自己买，面试能不能过也跟我没关系。

""林默你疯了？"王秀兰的嗓门瞬间拔高八度，"那是你亲弟弟！他面试成功了，

将来还能帮衬你一把！你现在不帮他，等他发达了......""等他发达了，

就会像上辈子那样，看着我被推进手术室，还在担心自己的相亲会不会被耽误，是吗？

"我打断她的话，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王秀兰被问得一噎，

随即又换上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这说的什么浑话？他是你弟，

你当哥的......""我当哥的就该天生欠他的？"我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衣柜前翻找衣服，"从今天起，我的钱是我的，我的时间是我的，

想让我再像以前那样供他吸血，不可能。"我换上衣服往外走，

王秀兰在身后气急败坏地跳脚："你给我站住！林默！你要是敢不管你弟，

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我脚步没停，拉开门时正好撞见陈浩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

嘟囔着："妈，我哥呢？我的早饭呢？""你哥那个白眼狼！"王秀兰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不给你买！我看他是翅膀硬了！"陈浩皱起眉，

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哥，你怎么回事？不就买个早饭吗？至于吗？

"我看着他那张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想起上辈子他拿着我的血汗钱在酒吧挥霍，

想起他把我替他借的高利贷推到我头上，

想起他在我弥留之际那句"冤大头"......心脏像是被冰锥刺了一下，又凉又疼。

"至于。"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陈浩，从今天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想吃饭，自己买；想穿名牌，自己挣。别再指望我。"说完，我摔门而出，

留下身后一片混乱的争吵声。楼道里的阳光正好，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这一世，我林默，再也不当冤大头了。一、撕破脸皮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很小，

但足够温馨。收拾行李的时候，王秀兰打了十几个电话，我全拉黑了。

最后她发来了一条短信，说我要是不回去给陈浩道歉，就死在我面前。放在以前，

我肯定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买张票赶回去。但现在，我只是冷笑一声，

把她的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安稳日子没过三天，陈浩找到了我的公司。那天我正在开会，

前台突然敲门进来，脸色尴尬地说："林默，你弟弟找你，说有急事。"我皱了皱眉，

让同事们先讨论，自己起身出去。陈浩穿着我上辈子给他买的那件阿玛尼衬衫，

站在前台旁边，脸上带着惯有的傲慢。"哥，你什么意思？"他开门见山，语气不善，

"我跟妈都快急死了，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想造反啊？""我没什么意思。

"我靠在墙上，"我只是想过自己的日子。""你自己的日子？

"陈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我呢？我面试需要钱打点关系，你不知道吗？还有，

我跟女朋友约会，总不能太寒酸吧？你赶紧给我转两万块钱，不然我就在你公司闹，

让你没法上班！"又是这一套。上辈子，他就是用这种威胁的方式，

一次次从我手里榨走血汗钱。我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笑："陈浩，

你已经成年了，不是三岁小孩。想要钱，自己去挣。想闹？随便你。大不了我换份工作，

总比一辈子被你缠上强。""你！"陈浩没想到我会这么硬气，脸涨得通红，"林默，

你别逼我！""是你在逼我。"我站直身体，"还有，你身上这件衬衫，是我买的。现在，

脱下来还给我。"周围已经有同事好奇地探头来看，陈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大概是觉得丢了面子。他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

"然后转身跑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撕破脸皮虽然难堪，

但总比被吸干骨髓强。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

王秀兰竟然带着我爸林建国找到了公司楼下。我刚走出电梯，就看见王秀兰坐在大厅的地上，

拍着大腿哭嚎："天理不容啊！我养了个白眼狼儿子啊！不孝顺父母，不管弟弟死活啊！

"林建国站在旁边，一脸沉痛地叹气，时不时还对围观的人说："我家老大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对着我窃窃私语。

前台的小姑娘急得满头大汗，却怎么也劝不动王秀兰。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们。

上辈子，他们就是用这招逼我就范的。那时候我觉得丢人至极，赶紧拉着他们回家，

然后乖乖把钱交了出去。但现在，我只觉得可悲。我走到他们面前，

没有像以前那样慌乱道歉，只是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对着王秀兰说："妈，

你说我不孝顺，那你说说，从小到大，我是不是什么都先紧着陈浩？我刚工作那会儿，

一个月三千块工资，给陈浩买游戏机花了两千五，自己啃了一个月馒头，这事你忘了吗？

"王秀兰的哭声一顿，瞪着我："那是你当哥的应该做的！""应该做的？"我笑了，

"那我去年生病住院，你拿着我交的住院费，给陈浩买了最新款的手机，这事也是应该的？

"周围的议论声变了味，有人开始小声指责王秀兰偏心。林建国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拉了拉王秀兰的胳膊："行了，回家说去。""我不回！"王秀兰甩开他的手，继续哭嚎，

"他今天不给陈浩钱，我就死在这儿！""你要多少钱？"我突然问。王秀兰愣了一下，

随即报出数字："五万！陈浩面试需要打点，跟女朋友出去玩也需要钱，五万不多！""好。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五万可以给你，但我有条件。""什么条件？"王秀兰眼睛一亮，

以为我妥协了。"你和我爸，还有陈浩，跟我签一份协议。"我看着她的眼睛，

"就说从今往后，你们生老病死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再对陈浩有任何义务。这五万块，

就算是买断我们之间的亲情，从此以后，两不相欠。"王秀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林建国也惊呆了："林默，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为什么不能说？

"我看着他们，"你们只当陈浩是儿子，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儿子？我受够了做你们的提款机，

受够了当陈浩的垫脚石。要么签协议拿钱，要么现在就走。选吧。"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王秀兰的哭声停了，大概是被我的决绝吓住了。她看看我，

又看看林建国，最后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骂道："你这个不孝子！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说完，她拉着林建国气冲冲地走了。林建国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王秀兰离开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前台小姑娘怯生生地说："林默哥，你没事吧？""我没事。"我收起手机，笑了笑，

"谢谢你啊。"回到办公室，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部门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

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啊，家里的事我听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父母再不对，也是父母，

你......""张经理，"我打断他，"如果您的儿子被当成另一个儿子的血包，

吸了二十多年，您还会这么说吗？"张经理愣住了，半天没说话，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工作别受影响。"我点点头，

走出了经理办公室。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我突然觉得无比轻松。这一步，

我终于迈出去了。二、初遇微光和家里彻底撕破脸后，我的日子清净了不少。

王秀兰和陈浩没再来公司闹，大概是觉得丢不起那个人。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表现出色，还被提拔成了小组长。周末的时候，我会去附近的公园跑步，

或者在家研究菜谱。上辈子为了省钱给陈浩买这买那，我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这辈子一定要弥补回来。这天晚上，我去超市买食材，准备做顿好的。

在生鲜区挑排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您好，

能麻烦您帮我拿一下最上面那盒牛排吗？我够不着。"我回头一看，

是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姑娘，梳着马尾辫，眼睛很大，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是住在我隔壁的邻居，我见过几次，但没说过话。"没问题。"我帮她拿下牛排，递给她。

"谢谢你啊。"她接过牛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苏晴，就住在你隔壁。""我知道，

我见过你。"我也笑了笑，"我叫林默。""林默，"苏晴念了一遍我的名字，"挺好听的。

你也喜欢做饭吗？""嗯，随便做做。"我指了指购物车里的排骨，"今天想做个红烧排骨。

""哇，那一定很好吃。"苏晴眼睛亮晶晶的，"我不太会做饭，平时要么吃外卖，

要么就像这样，买点牛排煎一下，简单省事。"我们一边挑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发现苏晴是个很开朗的姑娘，说话直爽又有趣，跟她聊天很舒服。结账的时候，

我们排在同一个队伍里。苏晴看着我购物车里的各种蔬菜和调料，

惊讶地说："你买这么多啊？是要请朋友吃饭吗？""不是，就我自己吃。"我笑了笑，

"平时上班没时间，周末就想多做点好吃的。""你真厉害。"苏晴由衷地说，"不像我，

一个人就懒得折腾了。"走出超市，我们一起往小区走。晚上的风有点凉，

苏晴下意识地裹了裹裙子。我看了看手里的购物袋，又看了看她，

说："前面路口有个卖烤红薯的，要不要去买一个？热乎的，挺暖和。

"苏晴眼睛一亮："好啊！我超爱吃烤红薯！"我们买了两个烤红薯，热乎乎的捧在手里。

苏晴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太好吃了！好久没吃到这么甜的烤红薯了。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暖暖的。上辈子，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陈浩和父母身上，

从来没有好好感受过生活里的这些小确幸。走到小区楼下，

苏晴把剩下的小半个烤红薯递给我："我吃不下了，你要不要？""不用，我自己有。

"我指了指手里的，"你拿着吧，回去慢慢吃。"苏晴笑了笑，

没再推辞："那谢谢你的烤红薯啦。对了，你做红烧排骨的时候，如果不介意的话，

能不能......分我一点？我可以付钱的！"她大概是觉得有点唐突，说完脸都红了，

连忙解释："我就是觉得，自己做的肯定比外卖好吃，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方便。"我打断她，"正好我买的排骨多，

做出来分你一半。大概一个小时后做好，我给你送过去？""真的吗？太好了！

"苏晴高兴得跳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家里有瓶红酒，到时候我们一起喝？

""好啊。"回到家，我系上围裙，开始认真地做红烧排骨。把排骨焯水，炒糖色，加调料，

小火慢炖......厨房里渐渐弥漫开浓郁的香味。我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排骨，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大概一个小时后，排骨做好了。我盛出一半，

装进一个干净的盘子里，端着去了苏晴家。苏晴已经把餐桌收拾好了，

还摆上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