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凶案现场的违和感京市,秋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和泥土味。
城郊一处废弃的工厂外围,警灯无声闪烁,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沈聆叙紧了紧风衣领口,
试图用衣物抵挡那股凛冽的寒意。他的脸色略显苍白,连日来的低烧与眩晕依旧缠绵不去,
这让一向注重专业性的他感到几分焦躁不安。身为京市政法大学犯罪心理学的终身教授,
以及业内极具权威的侧写大师,他深知自己必须保持时刻的清醒与冷静。“沈教授,您来了。
”刑侦支队的队长李峰迎了上来。“情况怎么样?”沈聆叙低声问道。“情况有点……怪。
”李峰神色凝重道。现场保护得很好。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
被发现的时候是倒在废弃车间中央的。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也没有财物丢失,
但死状却极其诡异——仿佛生命在瞬间被抽干。法医初步检查后,没有发现明确的死因。
沈聆叙戴上手套,目光锐利如刀,仔细扫描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粉尘、脚印、光线角度、物品摆放……他沉浸在犯罪者的心理迷宫之中,
试图勾勒出那双看不见的手。“男性,年龄25-35岁,熟悉此地,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有严重的控制欲,可能长期遭受忽视,内心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他低声分析着。
李峰等人频频点头。然而,就在侧写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沈聆叙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
眼前的景象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朝着车间里一个阴暗的角落望去——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几缕从破窗透进来微光。
但在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不是来自现场的任何一位警察,
那目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期待?他摇了摇头,
将这种荒谬的感觉归咎于持续的低烧。一定是太累了。勘察结束,他随着警方走出车间。
就在跨出门槛的刹那,他鬼使神差地再次回了头。光影斑驳的角落,
似乎有一抹极淡极淡的白色虚影一闪而过,像被风吹散的轻烟,悄无声息。沈聆叙脚步一顿,
瞳孔微微收缩。“沈教授,怎么了?”李峰问道。“……没什么。”沈聆叙推了推金丝眼镜,
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可能有点累了。报告我会尽快整理好。”他坐进车里,
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低烧带来的虚弱感更加明显,但那个模糊的白影,
却在他自恃严谨的思绪里投下了一颗微小的、名为“疑惑”的石子。他并不知道,在那角落,
一道近乎透明的女子残魂,正静静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夏鹿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度的疲惫感。终于等到了。她算对了时间,算对了地点。
命盘所示的有缘人,他来了。只是,他的气息,为何如此虚弱,却又如此……明亮?
2 看见她的身影低烧变成了高烧。沈聆叙向学校请了假,把自己关在市中心的公寓里。
理智告诉他需要休息,但多年来的职业习惯,
却让他无法停止对工厂凶案现场那奇怪感觉的思考。还有那个一闪而逝模糊的白影。
疲劳幻觉、大脑在高负荷工作后的错误反馈、既视感……但所有的理论都无法完美说服自己。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太过真实。……三天后的深夜,沈聆叙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
浑身被冷汗浸透,喉咙干得发痛。他踉跄着起身去客厅倒水,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
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意识却异常清晰。
一个荒谬又强烈的念头攫住了他——回去看看。必须回去看看那个角落。
这个念头违背了他所有的理性原则,但他无法抗拒。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牵引,
在他身体最脆弱的时候,主导了他的行动。他驱车再次来到郊外的废弃工厂。
深夜的废弃厂区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他没有通知警方,独自一人,
凭着记忆,再次走进了那个车间。手电筒的光柱切开黑暗,在空气中打出了孤寂的光圈。
冰冷、死寂。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果然……是烧糊涂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伸手,努力扶着冰冷的墙壁才能勉强站稳。阳气低迷,
周身的气息变得紊乱微弱。就在这一刻,他前方的光线微微扭曲,如同水波荡漾般。
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凝聚、显现。不再是模糊的白影,而是一个清晰无比的女子形象。
她穿着素雅的长裙,容貌清丽,却带着非人的苍白和透明感,
身体周围散发着微弱的、珍珠般的光晕,静静地漂浮在离地几寸的空中。沈聆叙彻底僵住,
握着的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柱滚向一边,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瞳孔骤缩,心脏狂跳,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了。
世界上所有的心理学理论、犯罪学模型、科学依据,在这超自然的一幕面前,轰然崩塌。
那女子,不,那魂魄,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而哀伤,直直地看向他。一时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足足有半分钟。沈聆叙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紧绷:“你……是?
”女子的嘴唇并未开合,空灵的声音却直接响彻在他的脑海,
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和深深的疲惫。“我叫夏鹿伊。沈聆叙教授,我在此地,
已等候你多时了。”3 星麓现世,教授的世界观崩塌了“等……我?
”沈聆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的虚弱和眼前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强迫自己冷静,
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存在”——夏鹿伊。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姣好,
若非那惊人的透明感和悬浮的姿态,与常人无异“是的。”夏鹿伊的魂体微微波动,
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回响,“你是我的有缘人,是命盘指引我在此等待的传承者。”“命盘?
传承者?”沈聆叙捕捉着这些陌生的词汇,试图用他熟悉的逻辑去理解,“你到底是谁?
或者说……你曾经是谁?那起案子……”“我的身体,便是警方发现的那具。
”夏鹿伊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我并非寻常被害。
我乃末代星麓紫微的传人。杀我者,所求并非我命,而是我脑中传承千年的星象秘术,可惜,
他未能得逞。”星麓紫微?沈聆叙在古籍中似乎见过这个名词,
一种极尽玄奥的命理推算之术,他向来将其归为迷信。“我自幼承此使命,窥探天机,
却也受困于天机。”夏鹿伊继续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宿命的悲凉,“早在事发前,
我便于命盘中窥见了自己的死局。天命不可违,避无可避。”“既然已经窥见,为何不逃?
”沈聆叙忍不住追问,理性的思维难以接受这种说法。“劫数若可轻易避开,
便不称其为劫数。”她轻轻摇头,“我能做的,唯有在命数降临前,燃烧毕生修为,
强行保住这一缕残魂不灭,固守于此。只因命盘亦显示,在我消散之地,
将有与我命理紧密相连的有缘人出现,继承紫微道统,不致使其断绝于末法时代。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沈聆叙:“而你,沈教授,你的命盘轨迹,与我的传承之线,在此交汇。
我等的人就是你。”沈聆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一切太过荒诞,
远超他三十年来的认知范畴。但夏鹿伊的出现,却成了最有力的证据。而且,
她的话语逻辑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感觉。“证明给我看。”沈聆叙深吸一口气,
声音沙哑,“如果你真是所谓的传人,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他需要实证,
哪怕对象是一个魂魄。夏鹿伊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近乎透明的手置于沈聆叙的额头上方。
她并未看向任何地方,只是轻声吟道:“教授,你此刻心中所想,非此案,非我身,
乃担忧你书房左手边第二格抽屉中,那份未能如期完成的学术报告。因你突发高烧,
延误了三日。”沈聆叙背脊瞬间一凉。那份报告的位置只有他一人知晓!“你左胸口袋中,
除了证件,还有一枚已被体温捂热的U盘,内含你昨日修改完毕,
却未来得及备份的侧写分析初稿。”夏鹿伊的声音再次响起。沈聆叙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口袋,
指尖触碰到那枚小小的U盘,冰凉金属上似乎还残留着自己的体温。事实胜于雄辩。
所有的科学理性,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面对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魂魄,
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必须接受的超自然力量。
他看着夏鹿伊那双清澈却饱含哀伤与期待的眼睛,看着她近乎消散的虚弱魂体,
一个沉重的认知缓缓浮现——她没有说谎。她真的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并用最后的力量,
等待着他。或许他的世界,从今夜起,将天翻地覆。4 传承烙印,
我以精血逆苍天车间内寂静无声,只有沈聆叙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微微回荡。
手电筒的光孤零零地照在远处,映出一片冷硬的水泥地。夏鹿伊的话语和精准的推算,
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沈聆叙认知中那扇紧锁的门,
门后是一个光怪陆离却又真实不虚的全新世界。他不得不信。
“紫微道统……传承……”他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干涩。这意味着,
他不仅要接受超自然的存在,更要亲身卷入其中。“是。”夏鹿伊的魂体愈发透明,
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我的时间不多了,沈教授。
这一缕残魂的能量即将耗尽。若传承无法完成,星麓紫微一门,便将彻底失传。
这是比我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她凝视着他,目光里有恳求,有期待,
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使命感:“请你闭上眼睛,放开你的心神戒备。传承并非言语可授,
需以神念相接。”沈聆叙看着眼前即将消散的魂魄,看着她眼中那份沉重于生命的责任,
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仿佛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
当他闭上眼的瞬间,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紧接着,
一点微凉轻柔的触感印上了他的眉心。并非物理上的接触,而是一种纯粹精神层面的连接。
轰——!庞大的、复杂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了他的脑海。
星图、繁复的推演法则、晦涩的卦象辞文、观气望运的法门……在脑海中炸裂、重组、烙印。
他仿佛看到了浩瀚星河在眼前流转,看到了无数命运线交织成网。头痛欲裂,
精神承受着巨大的负荷,他仍咬牙坚持着,
以其强大的意志力努力吸收、理解着这超越常识的知识体系。这个过程似乎无比漫长,
又似乎只在刹那之间。当他终于从那信息的风暴中勉强挣脱时,一阵极度的疲惫感袭来,
刺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知识和感知能力。他睁开眼。眼前的夏鹿伊,
魂体已经淡得像一层即将融化的薄雾,几乎要看不清轮廓,只有那双眼睛,
依旧带着完成使命后的释然。她温柔地望着他。“传承……已毕。
”她的声音细微得如同风中残烛,“星麓紫微,托付于你了。
珍重……”她的身影开始加速变淡,如同水墨滴入清水,即将消散于无形。“等等!
”沈聆叙心中猛地一揪,一种强烈的不舍和冲动毫无预兆地涌起。他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消失!
或许是刚刚承接了对方的毕生所学,那种精神层面的紧密连接,让他无法接受这瞬间的永别。
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精血涌出的瞬间,
一段刚刚烙印在他脑海中的、关于魂魄凝聚的禁忌法门自动浮现。来不及思考后果,
他依照那法门,将滴着血的手指猛地向前点出,并非指向实体,
而是指向夏鹿伊那即将消散的魂魄本源所在。“凝!”一声低喝,
带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决绝。一滴殷红的精血悬浮于空中,散发出微弱却温暖的光芒,
仿佛一盏小小的红灯,暂时驱散了那无形的消散之力。夏鹿伊即将彻底化开的魂体,
竟真的缓缓停止了消散,甚至重新变得清晰了一点。
她虚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情,看着沈聆叙,
看着那滴蕴含着他生命本源的精血。“你……何苦……”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此乃逆命之举,于你寿元有损!
此法……至多……至多只能为我延续二十四小时……”沈聆叙脸色因精血的损耗而更加苍白,
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二十四小时……足够了。”足够做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消失。倒计时,开始。
……5 末日约会:24小时愿望清单精血的光芒渐渐融入夏鹿伊的魂体,
让她原本近乎透明的身影凝实了许多,虽然依旧非人,但至少不再像是随时会散去的烟尘。
她甚至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触碰现实世界的能力,比如,能够轻微地扰动尘埃。
沈聆叙因精血损耗,身体感到一阵明显的虚弱,
但精神却因刚才那冲动的举动和眼前的结果而处于一种奇特的亢奋状态。
两人站在废弃的车间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和微妙。理性回归的沈聆叙,
也对自己刚才那违背科学、近乎本能的行为感到一丝讶异。“谢谢。”最终,
是夏鹿伊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力量,但依旧空灵,
“但这不值得……你的精血何其珍贵。”“知识无价。
”沈聆叙找了个听起来很符合他学者身份的理由,掩饰住内心更深层的不明情感,
“更何况是星麓紫微这样的瑰宝。我只是……支付了对等的代价。”他顿了顿,看向她,
“现在,我们有了二十四小时。你想做什么?”“我……”夏鹿伊愣了一下。
从预知死局到固魂等待,她所有的念头都在“传承”上,从未想过“之后”的事。
她仔细想了想,眼神慢慢亮起一点微光,那是一个年轻女孩本该有的神采。
“我想……吃一碗大学城后街那家老字号的红豆沙圆子。以前每次推算累了,
我都会偷偷跑去吃一碗。”“好。”“我想去市中心最大的新华书店,
闻一闻新书的油墨香味,不用再推算什么,就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闲书。”“可以。
”“我想……去看一场电影,最好是喜剧片。我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笑过了。”“嗯。
”“我还想……再去护城河边走走,看看落日。”……她的愿望简单、平凡,
却充满了对人间烟火的眷恋。这些都是她身为紫微传人时,
为了修行和使命而刻意压抑、忽略的普通快乐。沈聆叙安静地听着,
心中那片因为常年钻研学术而有些冷硬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他推了推眼镜,
掩去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言简意赅地答应,“我们一起去。”……第二日,
天微微亮,大学城后街的店铺刚刚开门,沈聆叙买了两碗红豆沙圆子,一碗给自己,
一碗放在夏鹿伊面前的空位上。他默默地吃着,夏鹿伊则闭上眼睛,努力调动那微弱的魂力,
去感知那碗甜品的温度和甜香,脸上露出满足而怀念的神情。“沈教授,今天这么早啊。
”“嗯,朋友想吃您家的红豆沙圆子了。”“哎呦,想不到我这小店还有粉丝啦……嘿嘿,
好,您让您朋友过来,我给他个Vip。”沈聆叙闻言笑了笑,“我代她谢谢您。
”对面的夏鹿伊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离开大学城后街的一人一魂来到了新华书店。
沈聆叙穿梭在书架之间,夏鹿伊的魂体轻盈地跟在他身边,好奇地掠过一排排书脊,
偶尔会让他停下,为她抽出一本书,她则凑近了,深深呼吸,或者快速浏览几页。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将她半透明的身影照得有些朦胧,仿佛一幅静谧的画。第三站,
电影院。沈聆叙选了一场最近的喜剧片,买了角落的两个位置。影院黑暗下来,笑声阵阵。
沈聆叙大部分时间安静地看着屏幕,余光却能瞥见身旁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身影。
夏鹿伊看得极为专注,看到有趣处,会发出极轻极轻的、如同风吹过风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让沈聆叙的嘴角,也在黑暗中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们像两个最普通的年轻人,
进行着一场无声而奇特的“约会”。在这个过程中,沈聆叙会偶尔运用刚刚获得的紫微秘诀,
试着观察周围人的气运,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夏鹿伊则会轻声在他脑中提点一二,
仿佛师徒,又仿若朋友。夕阳西下时,他们来到了护城河边。金色的光芒洒在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