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章
陈墨坐在地上,颀长的半边身子趴在茶几上,纤细的手指抚在玻璃瓶口边缘轻绕着圈,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脑海中的思绪被拉回到七年前。
那时候他刚高中毕业,父母因为意外去世。
季胜言还没继承言胜集团,只是个被父亲私养在羊城的季家私生子。
陈墨父母那代流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母亲并不受父亲的父母喜欢。
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父亲的父母甚至私底下找人去威胁他母亲。
他父亲知道之后,一怒之下带着妻子离开老家,来到羊城打拼,经过多年时间,创办的公司成为了羊城最大的私人支柱企业。
但就在7年前的一天,他刚过完成人礼,父母为了帮他庆生特地挤了两天时间出去旅游,却在出行的路上出了重大车祸。
几人高的车厢碾过他们矮小的车身,父亲当场去世,挡风玻璃碎裂无数尖刺,刺穿母亲的胸口,身边弟弟也不省人事,唯有他保留着一丝清醒……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为了保护弟弟和父母留下的公司,他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与父亲那边留下的秋风亲戚争斗……最后,他赢了。
后来一次休息的机会,他经过了羊城主办的国家重点大学,他曾经要来就读的院校。
他以游客的身份进入其中,走走逛逛,不知是何滋味。
走到广阔的操场上,那时候还没到开学季,只有几个提前来报到的学生在操场上打着篮球,他听着篮球不断撞击地面的声音看过去,却被其中一人吸引。
那个人以矫健的身姿运着篮球越过几个比他稍微些的身躯,以不可匹敌之势灌篮。
冷白精致的脸庞尚且透着少年独有的朝气,修长的身躯在阳光的照耀下山峰形状的胸口不停起伏,手上有不输专业人士的健硕肌肉以及两条健壮有力长的过分的大长腿。
那是19岁的季胜言。
“喂,同学没事吧?”
季胜言拿着篮球眼神阴郁,但脸上还是有些关心的问。
陈墨穿着常服年龄跟几人相仿,他们以为陈墨是跟他们一样提前来报到的学生。
陈墨扶着有些混乱又有些疼的额头没有说话。
季胜言刚刚那一球没有完全灌下去,球被弹飞了出去。
首首飞向站在边上看得入迷的陈墨,等到他反应过来时,球己经飞到眼前,伸手去挡,反倒被球连着手掌砸到自己脸上。
见陈墨不吱声,几个人都担心极了,这还没入学呢就把人给砸伤了。
“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季胜言把篮球给另外几人,不情愿的走过去扶着陈墨。
那一球毕竟是他打出去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开……”,他嘴里小声嘟囔着。
那一段时间是陈墨人生的至暗时期,为了保护父母去世留下的庞大商业之城,自己身边一时间充斥着尔虞我诈,让他总觉得身边都不是好人。
以至于把季胜言这本该负起的责任,甚至算不上关心的一句话,让自己内心先入为主有了不错的好印象。
后来去了医务室见他问题不大,季胜言留下电话就先走了。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短暂而又仓促。
“叮!”
桌子上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把陈墨吵醒的同时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他随意又慵懒的拿起手机点开屏幕,当看清发信人的名字时他呼吸一窒,大脑连同身体都缓慢的涌上一股喜悦。
沈乔:陈墨,我回国了,今天有时间出来聚一下吗?
看到这条消息,他身体获得了些活力。
笑着点开语音:当然,在哪里?
简短的发出这一句问号,他脑海中涌出了一连串的话。
但想了想,他又没发出去,不然等一下见面的时候,他该不知道聊什么了。
沈乔,季胜言的大学室友,后来也是他的至交好友。
三年前大学毕业跟着家里人迁去了国外,几人之间的联系就少了,总是隔很长的时间才会联系,距离两人上一次联系还是在五六个月前。
沈乔发来一个地址,陈墨收拾了一下,穿上一件天空蓝的冰丝衬衫,拆了束脚的到膝盖深黑色松紧裤,头发还是早上那样简单的束着。
虽然陈墨己经25了且在商场上也是有些手段的人,但充满少年气息的脸庞加上他长期坚持保养,此刻穿上这套宽松衣服倒显得他还像是当初毕业时的样。
如果不是眼神总是蒙上一层忧郁。
首都很大,陈墨住在内区中心段,沈乔约的方是一家包厢式赏画餐厅,地址是在中区边缘。
两个地方本来就离得远,加上中间堵车,这一下子竟己经接近下午了。
本来他都快放弃了,想着约下次。
但好在沈乔理解:没关系,慢慢来,我刚回国也没什么事,只是见一见老朋友也不耽误其他事情。
到了地方他爽快的付了几百块车费,就按着包厢号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包厢。
打开木质的包厢门里面是一间古典风的房间,中间摆一张木桌茶盘,两张对立的竹编藤椅。
沈乔坐在左边位置,穿着米色的西装。
合身的衣服加上挺首的坐姿衬的他身形挺如松,陈墨走进去,他抬头。
那是张标准的古典东方美男骨,流利不掩相的刘海,明如桃花的眼睛。
他五官精致的几乎不真实。
陈墨身形一顿,几年不见,再看这张脸,竟然有了如梦似幻的感觉。
沈乔与季胜言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他内心暗自对比了一下,觉得还是季胜言更胜一筹,至于为什么?
他也说不出。
“你来了”,沈乔站在身来,向他打招呼。
一颦一笑,动作之间都是标准的绅士样,“先坐吧。”
与他们两个不同,沈乔除了家世不差外,父母恩爱家庭美满,从小接受的就是豪门贵公子的教育。
陈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的应着:“嗯。”
沈乔替他拉开坐椅,“才几年没见,怎么感觉你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他说笑着调侃,一句话将话题打开。
陈墨入座,“是吗?
可能是真的太久没见了吧。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是不擅长社交的。”
他确实不擅长社交,但仅限于平常时候。
拿起一张菜单递给陈墨,沈乔己经在上面点了几样菜了。
“我知道,我到现在都记得胜言第一次介绍你跟我认识的时候,你那副呆呆的样子。”
说着还在嘴角牵起一抹弧度。
那是陈墨与季胜言在篮球场事件过去一段时间后的事了。
“都六七年了,你还记得我当时什么样啊?”
陈墨看了几眼菜单,沈乔点了不少,他就只再添了一份水烫青菜。
“呼~”沈乔吹了几下冒冷气的冰饮,感慨道:“嗯,当然记得,不过现在都己经六七年了吗?”
琥珀色的眼睛倒映在水里流转着,他总感觉过往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