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了件外衣走出屋，看见小小蹲在老柳树下，正对着一双缠着纱布的手叹气。
“手怎么回事？”
小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昨天夜里小小只说干活累，压根没提受伤的事。
小小慌忙把双手背到身后，勉强挤出个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机器蹭了下，过几天就好了。”
夕夕端着早饭从灶房出来，见状把粥碗往石桌上一放，眼圈瞬间红了：“二姐你还瞒！
纱布上都渗血了！”
她抓过小小的手，轻轻拆开纱布，指头上的伤口狰狞，有的地方还结着黑痂。
小小别过脸，声音有些发闷：“流水线上的零件太锋利，不小心就划着了。
主管说这是常有的事，忍忍就过去了。”
小雪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昨天在心里盘算的事，犹豫了片刻开口：“要不…… 土地流转的事，咱再商量商量？”
话音刚落，就看见村支书领着个陌生男人朝这边走来。
男人约莫西十多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裤脚沾着泥，肩上挎着个旧帆布包，包上印着 “农业技术指导” 几个字。
“小雪，小小，夕夕，给你们介绍下。”
村支书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是老莫，李老板从城里请来的技术员，专门负责咱们村的草莓种植项目。”
老莫笑着伸出手，掌心布满薄茧，指缝里还沾着些泥土：“三位姑娘好，我是莫建国，以后就住在村里，有啥关于种植的问题都能找我。”
小雪没伸手，眼神里带着警惕：“你就是来帮着搞土地流转的？”
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充满防备，总觉得他是来 “抢” 自己土地的。
老莫看出了她的抵触，也不尴尬，收回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田地：“我知道你舍不得地，姑娘。
但你看这坡地，种玉米产量低，还费人工。
要是改成草莓大棚，用科学方法种植，产量能翻三倍，还能搞采摘园，到时候赚钱比现在轻松多了。”
“说得轻巧！”
小小突然站起来，语气带着火气，“我们姐妹的地，凭啥听你们安排？
城里的老板就会画大饼，到时候钱没赚到，地也没了！”
她想起自己在厂里受的苦，对这些 “外来的项目” 打心底里不信任。
老莫没生气，反而认真地看着小小：“姑娘你在城里打工，应该知道现在种地早不是靠力气了。
我在别的村搞过三年草莓种植，村民们的收入都翻了番。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拿出一小块地试试，要是不行，再改回来也不迟。”
夕夕站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小雪的衣角。
她看着老莫包里露出来的种植手册，封面印着鲜艳的草莓图片，心里有些动摇 —— 要是真能让土地多赚钱，二姐就不用在城里受委屈了。
小雪皱着眉，没说话。
她看向老莫，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委屈的小小，还有眼神里带着期盼的夕夕，心里的天平开始摇摆。
村支书见状打圆场：“小雪啊，老莫是个实在人，他带来的技术都是经过验证的。
你们姐妹好好商量商量，想通了随时找我。”
说完就拉着老莫往别的村民家走去。
老莫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小雪家的田地，又看了看老柳树上的三个姑娘，笑着说了句：“土地是根，但也得学会让根发芽开花。”
这句话像颗石子，砸进了三姐妹的心里。
小小蹲下来继续摆弄伤口，却没再反驳；夕夕捡起老莫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片草莓叶子，若有所思；小雪则望着自家的田地，陷入了沉思。
老柳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议论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有长安村即将到来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