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酒店系统出错,客户给我们预订房间只剩一间。还是大床房。
我和冰山女上司林雪站在房间中央,空气凝固得能听见心跳。她是我仰视了三年的上司,
美丽、锋利、不近人情。然而夜里,我却听见她压抑的哭声。当我慌忙起身,
她却像受惊的兔子般打开我的手,眼神惊恐:“你干什么?!”天亮后,
我们默契地绝口不提。直到庆功宴上,看到别的男人对她示好,我再也忍不住,
将一张纸条推到她面前。她看完,沉默片刻,竟也写了一张递回给我。
上面只有一行字:方案收到。需当面讨论细节。1我叫许帆。人如其名,
按理说应该挺一帆风顺的,但最近吧,感觉这帆有点漏风。我的办公室不大,
得跟另一个人share。谁啊?林雪。我顶头上司。
公司里爷们儿私底下都叫她“雪山”——远观惊艳,靠近?冻死你。她坐我对面三年了。
我天天能闻到她身上那味儿,不是香水,像是一种……很干净的,带点冷感的沐浴露味儿。
搞得我每次想大口喘气都得憋着,怕动静太大。“许帆,上周的报表数据,重新核一遍。
”她头都不抬,手指敲着键盘,啪嗒啪嗒,跟冰珠子砸地上似的。“哦,好。”我应得贼快,
低头就翻文件。怂吗?有点。但没办法,她气场两米八。我能感觉到她视线偶尔扫过我头顶,
凉飕飕的。我敢打赌,她肯定知道公司群里那帮孙子管她叫啥。但她不在乎。
有时候我偷摸瞄她。她侧脸线条绝了,鼻子特挺,睫毛长得不像话。但她一皱眉,
整个办公室气压立马低八度。“啧。”她突然咂下嘴。我后背一紧,咋了?我又哪错了?
“咖啡凉了。”她自言自语,端起杯子起身往外走。我长出一口气,瘫椅背上。妈的,
跟这女人一个屋,折寿三年。2想起我刚来那会儿,真特么是个愣头青。大学毕业,
揣着张勉强及格的成绩单,和一堆复印了N次的简历,挤招聘会挤得跟春运似的。
finally,这家公司把我收了。当时给我激动得,差点给HR磕一个。入职第一天,
我穿着我爸那套皱巴巴的西装,头发抹得跟牛舔过似的,战战兢兢推开办公室门。
她就坐在那儿。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挤进来,打她半边脸上。我当时就一个感觉:***,
真好看。她也抬头看我,眼神里没半点温度。“新来的助理?”声音也好听,清冷冷的。
“是是是,我叫许帆!领导您好!”我差点鞠躬。她下巴冲旁边空位一点:“那是你的工位。
公司规章制度和部门业务流程在共享文件夹,今天下班前看完。明天开始跟项目。
”“好的领导!保证完成任务!”我屁颠屁颠跑过去,***刚沾椅子。“还有,
”她补了一句,“头发整理一下,公司注重形象。”我脸唰一下就红了,
手忙脚乱地胡撸头发。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后来才知道,林雪是公司王牌,
业务能力牛逼到爆炸,老板都得让她三分。但她也是出名的工作机器,严苛,不近人情。
听说骂哭过好几个女下属。我跟她共事这三年,没少挨批。“许帆,
这格式是幼儿园老师教的?”“重做。”“效率低下。”“你的逻辑被狗吃了吗?
”但奇怪的是,我也被她捶打着,从一个啥也不懂的菜鸟,慢慢能独当一面了。痛,
并……不敢说快乐,但确实成长了。3那天下午,快下班了。林雪“啪”合上笔记本。
“许帆,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跟我去趟杭州。”语气不容商量。我一愣:“啊?出差?
”“嗯,突发的客户问题,必须当面解决。”她已经开始收拾包,“订票信息晚点发你。
预计两天。”“就……就我们俩?”我脑子一抽,问了句***问题。她动作停住,抬眼瞅我,
那眼神,跟手术刀似的:“不然呢?你还想带谁?需要我给你组个旅行团吗?”“不不不,
我不是那意思……”我赶紧摆手,“我这就准备!”她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走了。
我抹了把冷汗。单独跟林雪出差?想想都头皮发麻。路上肯定贼尴尬。而且,
听说她出差是玩命工作那种,能一天跑三个城市。我这小身板,够她榨的吗?
但心里某个角落,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痒。跟她单独相处哎,
除了办公室之外的场合。晚上回家,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给我死党胖子打电话。“啥?
跟冰山美人单独出差?”胖子在那头嚎叫,“兄弟!机会啊!天赐良机!”“滚蛋!
什么机会?挨骂的机会?”我没好气。“你傻啊!办公室之外,那才是真实人生!
说不定她卸下伪装,就是个热情似火的小野猫呢?”胖子说得唾沫横飞,“把握住!
脱单在此一举!”“拉倒吧你,还小野猫,她不把我生吞了就不错了。”我直撇嘴,
“行了行了,不跟你扯了,我收拾东西。”挂了电话,我看着衣柜,鬼使神差地,
拿了那件我觉得最帅,但平时没啥机会穿的衬衫塞进了行李箱。……万一呢?
4第二天一大早,火车站。我顶着俩黑眼圈,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怂人毛病,生怕迟到。
等了大概十分钟,看见林雪来了。她今天没穿死板的西装套裙,换了件米白色的风衣,
里面是丝质衬衫,裤子还是那么笔挺,拉着个小行李箱,走路带风。墨镜一戴,
明星出街似的。我赶紧迎上去:“林总早。”她摘下墨镜,上下扫我一眼:“嗯。
身份证带了吧?”“带了带了。”我赶紧掏出来给她看。“走吧,取票进站。”她雷厉风行,
我在后面跟着,像个跟班小弟。上了高铁,我们的座位是挨着的。她靠窗,我靠过道。挺好,
至少不用肩并肩挤着。一坐下,她就打开电脑:“项目资料你再熟悉一下,
客户那边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别出岔子。”“好的林总。”我立马也掏出电脑,正襟危坐。
车子开了,外面风景呼呼往后跑。车厢里挺安静,只有她敲键盘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
搞得我心神不宁的。我偷偷瞄她。她专注工作的样子,侧脸线条紧绷着,嘴唇也抿成一条线。
阳光照进来,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确实……好看。“看什么?”她突然开口,
眼睛还盯着屏幕。我吓一跳,差点咬到舌头:“没…没什么!看风景,对,风景真好!
”她没再说话,嘴角好像弯了一下,又好像没有。过了会儿,她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
眉头皱起来,接听。“喂,妈。”语气……有点不耐烦?“我知道了,最近忙,没空。
”“见什么见?我没兴趣。”“我的事我自己有数,您别管了行吗?”“好了好了,
我在高铁上,信号不好,挂了。”她啪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小桌板上,吐了口气。
看起来有点烦躁。我赶紧低头看电脑,假装自己是空气。原来冰山女王也会被催婚啊?
莫名觉得……有点接地气了。她忽然扭头看我:“许帆。”“啊?在!”我差点弹起来。
“放松点,”她说,“现在是出差途中,不是在公司,不用那么紧绷。”我:“哦,好,
好的林总。”话是这么说,但我更紧张了怎么办?她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有点累,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好的,您睡!”她调整了下姿势,闭上眼睛。
我终于能稍微放松点了,偷偷打量她。睡着了的林雪,看起来没那么强的攻击性了。
睫毛长长的,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很轻。那身生人勿近的气场也收敛了起来。看着看着,
我也有点困了。昨晚没睡好,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我也歪着头睡着了。
5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推我。“许帆,醒醒,快到了。”我猛地惊醒,
发现身上盖着件风衣。嗯?哪来的?一扭头,看见林雪只穿着衬衫,正在整理头发。“林总,
这……”“看你睡得直流口水,怕有损公司形象,给你盖一下。”她语气平淡。我老脸一红,
赶紧擦嘴角:“谢谢林总……”居然是她给我盖的衣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赶紧把风衣叠好还给她。她接过去,没说什么。下了车,杭州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不大,
但挺烦人。“客户公司离这不近,打车过去。”林雪拿出手机叫车。等车的时候,风一吹,
有点凉。她穿着单薄的衬衫,下意识抱了抱胳膊。我犹豫了一下,把外套脱下来:“林总,
您要不……”她看我一眼:“不用。车快来了。”得,又碰一鼻子灰。见到客户,
果然是个难缠的主。挑三拣四,各种不满意,说话还阴阳怪气。林雪全程保持专业微笑,
应对自如,逻辑清晰,把对方怼得没话说,但态度又让你挑不出毛病。我就在旁边做记录,
适时补充几句。心里暗暗佩服,这女人,是真厉害。谈判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多。
总算把初步方案定下来了。客户那边的人脸都绿了,但还得笑着送我们出来。
“林总真是名不虚传啊。”对方项目经理皮笑肉不笑。“李总过奖了,都是为了项目顺利。
”林雪笑得无懈可击。“明天细节部分,我们再深入沟通。”“好的,期待明天。
”一出客户公司大门,坐进出租车,林雪瞬间收起笑容,疲惫地靠进座椅里,捏着鼻梁。
“回酒店。”她对司机说。6酒店是客户帮忙订的,据说还挺高档。
我们俩拖着行李箱走到前台。林雪拿出身份证:“你好,办理入住,有两个预订,姓林。
”前台小姑娘笑容甜美:“好的,请稍等。”她敲了几下电脑,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呃……非常抱歉,林女士。”小姑娘声音都小了,“系统显示,确实有两个订单,
但是……但是其中一间房因为管道突发故障,暂时无法入住了。我们正在紧急维修,
但今晚肯定是不行了……”“什么?”林雪眉头瞬间拧紧,“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人,
只剩一间房?”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靠!不是吧!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让我遇上了?
“实在对不起!”前台都快哭了,“是我们工作的严重失误!今天酒店满房了,
实在没有空余房间可以调配。您看……或者我们帮您联系附近的其他酒店?
”林雪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脸色更难看:“附近稍微靠谱点的酒店,开车都得半小时以上。
明天一早还要过来跟客户开会,根本来不及。”她看着前台:“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
”前台摇头,一脸愧疚。空气凝固了。我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这咋整?
难道我跟林雪要住一间房?林雪沉默了几秒钟,深吸一口气,好像做了个什么决定。
她转头看我,眼神复杂。“许帆,”她说,“你怎么想?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我听您的……”我能怎么想?我敢怎么想?她转回去,
对前台说:“那间没问题的房,是大床房还是双床房?”前台小声说:“是……大床房。
”大!床!房!我感觉我心跳都停了。林雪的表情也裂了一下。她再次深吸一口气,
几乎是咬着牙说:“……行,就先这样吧。办理入住。”“好的好的!非常感谢您的理解!
我们一定会尽快维修,并为您申请最大的补偿!”前台如蒙大赦,赶紧操作。
我全程懵逼状态。就……就这么定了?我跟林雪,睡一间大床房?拿了房卡,
走向电梯的一路,我们俩都没说话。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电梯里就我们俩。
镜面墙壁照出我们俩的样子。她面无表情,我一脸不知所措。“叮——”楼层到了。
走到房间门口,林雪刷开房卡。“滴”的一声,门开了。7房间确实不错,宽敞,干净。
唯一的问题是……中间那张大床,也太特么显眼了!雪白的床单,松软的枕头,
看着就……让人心慌。我们俩把行李箱放在墙边,站在房间中央,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动。
“那个……林总,”我率先打破沉默,嗓子有点干,“您睡床,我……我睡沙发就行。
”房间里有个挺大的贵妃榻,睡个人应该没问题,就是可能有点短。林雪看了一眼那沙发,
又看了一眼床。“嗯。”她没多说什么,算是同意了。“你先用卫生间吧,我整理一下资料。
”她走到书桌旁,打开电脑,背对着我。但我感觉她也有点不自然。“哦,好。
”我赶紧从行李箱里掏出洗漱包,钻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我靠在门上,长长吐了口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还有点红。这都什么事啊!快速洗了把脸,刷了牙,感觉精神了点。
出去的时候,林雪还在电脑前敲字,表情严肃。“林总,我好了。”“嗯。”她起身,
拿着自己的洗漱包进去了。我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坐立难安。只好也打开电脑,
假装看邮件,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
换了一套很保守的棉质睡衣,长袖长裤,头发包在干发帽里,脸上带着水汽,素颜。
少了平时的凌厉,多了点居家的柔和。她没看我,径直走到床边,从行李箱里拿出护肤品,
开始涂抹。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淡淡的、好闻的香味。我赶紧抱起被子枕头:“林总,
那……那我睡了?”“嗯。”她应了一声,声音有点闷。我把沙发铺好,躺了上去。
沙发确实短,我得蜷着腿才行。灯还亮着,她还在抹脸。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她轻轻拍打脸颊的声音。我觉得我得说点啥,缓解一下这要命的尴尬。
“林总……”“嗯?”“今天……今天您跟客户谈判的样子,太帅了。”我憋出一句。
她动作停了一下,从镜子里看我一眼:“份内工作而已。”顿了顿,
她又说:“你今天记录得也很详细,不错。”我靠!她夸我了?!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我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她又没声了。过了一会儿,她关掉了大灯,
只留了她那边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睡了。”她说,然后背对着我躺下了。“哦,好的,
晚安林总。”我也赶紧转身,面朝沙发背。黑暗里,感官变得特别敏锐。
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很轻。能闻到空气里她护肤品和洗发水的味道。还能感觉到,
不远处床上,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有多强。这怎么睡啊?我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胖子那句“小野猫”,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哪是野猫,
这分明是睡在旁边的老虎,不知道啥时候会睁眼那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太累了,
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8睡到后半夜,我渴醒了。嗓子冒烟。沙发睡得我腰酸背痛,
想起来倒杯水喝。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黑找到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灌了好几口。
爽多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下意识往床上看了一眼。林雪好像睡得很沉,
被子盖得严实实的。我放下水,准备继续回沙发挺尸。刚转身,
突然听到她那边传来一点动静。像是……呜咽?很小声,压抑着的。我愣住了,仔细听。
又没声了。是我听错了?过了几秒,又来了。确实是她的声音,好像……在哭?我有点慌了。
啥情况?做噩梦了?还是不舒服?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这不太好吧?
万一她只是做噩梦,我过去把她叫醒,岂不更尴尬?但万一她真的不舒服呢?挣扎了半天,
我还是慢慢挪了过去。凑近一点,借着微光,看到她眉头紧皱着,额头有细汗,嘴唇在抖。
确实是哭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沾湿了枕头。“林总?”我极小声音地叫了一下。
她没反应,好像陷在梦魇里了。“林总?你没事吧?”我稍微大了点声,
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猛地一颤,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惊恐和慌乱,
还有没散去的泪水。她看到我,瞬间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坐起来往后缩,一把打开我的手!
“你干什么?!”她声音尖厉,带着恐惧和警惕,紧紧抓着被子挡在身前。我吓坏了,
赶紧后退两步:“对不起对不起!林总!我看你好像做噩梦了,还在哭,我怕你不舒服,
所以……”她喘着气,惊疑不定地看着我,胸口起伏着。过了好几秒,眼神才慢慢聚焦,
恢复了点清明。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没事。
”她声音沙哑,透着疲惫,“做了个噩梦。”她拉高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低下头,
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狼狈。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个,
我……我就是起来喝口水……”我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去睡吧。”“哎,好。”我如蒙大赦,赶紧滚回我的沙发,直挺挺地躺下,心脏砰砰跳。
过了好久,我听到她那边传来细微的抽鼻子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叹息。再然后,
就没声音了。后半夜,我彻底失眠了。原来那么强势冰冷的林雪,也会在夜里哭得这么无助。
她到底梦到了什么?还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我突然觉得,
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这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上司。9后半夜我几乎没合眼。
沙发上每一分钟都变得格外漫长,腰背的酸痛和大脑的亢奋交织在一起。
林雪那边后来彻底没了动静,像是又睡着了,但呼吸声似乎不如之前平稳。我能感觉到,
那道无形的屏障,因为那个意外的插曲,好像裂开了一条细缝,但裂缝两边,
是更深的不知所措。天蒙蒙亮时,我才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感觉没睡多久,
就被一阵轻微的水声吵醒。我猛地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声音。
我赶紧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沙发上的被子枕头卷好,试图恢复原状。刚弄好,
卫生间的门开了。林雪走了出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依旧是那身利落的风衣和衬衫,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精致完美,重新变回了那个无懈可击的“雪山”。只是,
眼睛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肿,和眼底淡淡的青色。她看到我,
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但立刻恢复了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冷一点。“醒了?
”她语气公事公办,“收拾一下,半小时后下楼吃早餐,然后去客户公司。”“好的,林总。
”我应得飞快,不敢多看她。她没再说话,走到书桌前开始整理电脑和文件。
我赶紧抓起自己的洗漱包,钻进了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脸憔悴。昨晚发生的事,像一场梦,但又真实得刺眼。出去后该怎么办?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等我磨磨蹭蹭出来,林雪已经收拾妥当,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语气冷静专业,在和客户确认今天的会议时间。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层冷硬的轮廓。
她挂了电话,回头看我:“好了?”“好了。”“走吧。”10餐厅人不多。
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取餐的过程沉默得令人窒息。我拿了些面包牛奶,坐下默默吃着。
林雪只要了杯黑咖啡和一点点水果,小口吃着,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憋得难受,总觉得得说点什么。“林总,昨晚……”我鼓起勇气,刚开了个头。
她立刻转回头,打断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截:“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普通的住宿安排意外,以及我个人的睡眠问题,不影响工作。”她看着我,
眼神里有警告,还有一丝……几乎是恳求的意味?让我别再提。我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点头:“明白。”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是要彻底划清界限。安静地吃了几分钟。
我忍不住又找了话题:“那个……今天的会议,您看我需要重点注意什么?
”聊工作总安全了吧?她神色稍缓,拿出手机:“这是他们昨晚半夜发来的新需求清单,
有点棘手。吃快点,我们提前上去再过一遍。”“好!”我赶紧扒拉完剩下的食物。
11客户的刁难变本加厉。
似乎想抓住我们住宿安排出问题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可能带来的疲惫和疏漏,
在细节上疯狂找茬。会议室里,气氛比昨天还紧张。对方那个李总,嘴角挂着假笑,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有好几次,问题直指我负责的数据部分,角度极其刁钻。我头皮发麻,
正准备硬着头皮回答。林雪总是能不着痕迹地把话接过去。她逻辑缜密,语速平稳,
引经据典公司条例和合同条款,不仅完美解答,还顺势反将一军,
点出对方需求中几个不合理且超出合同范围的地方。她坐在那里,就像一座真正的雪山,
稳固,冷冽,替我把所有明枪暗箭都挡了出去。我偷偷看她,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混合着感激、佩服,还有一点别的什么。中途休息时,她去洗手间。李总凑到我旁边,
假意闲聊:“许助理,你们林总真是……名不虚传啊。不过跟这样的上司出差,压力很大吧?
昨晚没休息好?”话语里的试探和恶意几乎不加掩饰。我立刻打起精神,
笑了笑:“李总说笑了。林总专业负责,能跟她学习是我的运气。我们休息得很好,
不劳您费心。”我必须维护她,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李总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走开了。
林雪回来时,我低声快速跟她说了句:“李总刚才来套话,问我休息情况。”她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然后微微点头:“嗯,知道了。”下半场会议,她气场更足了。
最终,对方节节败退,不得不全盘接受了我们的修正方案。签完字,走出客户公司大门。
阳光刺眼。我们俩同时松了口气。12回去的高铁上,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或许是项目顺利解决的轻松感,或许是共同“战斗”后产生的微妙默契。
她没再一直盯着电脑,而是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手里捧着杯热水。
侧脸线条在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柔和了许多。“今天……谢谢您。”我诚心道。要不是她,
我可能真扛不住那轮番轰炸。她转回头,看了我几秒:“你后来回应李总的那几句,也不错。
”她居然夸了我第二次?!我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丢咱们部门的人嘛。
”她极轻地笑了一下,真的,嘴角弯了一下,虽然很快消失,但我看见了!“其实,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昨晚……也谢谢你。”她说完就立刻扭头继续看窗外,
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但我好像看到她耳根有点泛红。我愣住了。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没……没事,应该的。”我嗓子又有点干。
沉默再次降临,但不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甚至有点微妙的暖意。
她好像累了,慢慢闭上眼睛。高铁轻微摇晃。她的头一点点歪过来,最后,
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全身瞬间僵住!血液嗡一下冲上头顶。一动不敢动。
她能感觉到吧?她是睡着了还是……我不敢低头看,只能直挺挺地坐着,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轻微重量和温度,还有她发丝蹭在我脖子上的细微痒意。她呼吸均匀,
好像真的睡着了。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我慢慢放松下来,
心里那片漏风的帆,好像忽然被一股温柔的风填满了。或许胖子说的“小野猫”是扯淡,
但这座“雪山”,似乎也并非完全坚不可摧。高铁继续向前飞驰。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回到公司,她可能还是会冷着脸骂我效率低下。但有些东西,好像真的不一样了。13周一,
办公室。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键盘敲击声,空调的嗡鸣,
还有空气里那点熟悉的、带着冷感的沐浴露味儿。林雪坐在我对面,盯着屏幕,手指飞快,
偶尔蹙眉,偶尔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一口——和过去三年的任何一个早晨,没什么不同。
她没看我,也没提杭州的事。就好像那两天的兵荒马乱、深夜的眼泪、高铁上短暂的依靠,
都只是一场被迅速翻页的梦。我有点恍惚,
心里那点昨晚准确说是今天凌晨在高铁上滋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像被细针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也是,她说了,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是我的上司,
雪山依旧还是那座雪山。我深吸一口气,埋头处理积压的邮件。得把心思拉回工作上,
不然又要挨骂。“许帆。”她突然开口,声音不高,还是那种公事公办的调调。
我立刻抬头:“在,林总。”她眼睛还看着屏幕,手指也没停:“杭州项目的后续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