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当关上门的那一刻,林晚星背靠着冰凉的门板。
她精心搭配的碎花连衣裙此刻贴在身上,塌塌的。
手里的帆布包沉甸甸地滑落在地板上,发出闷响,里面还装着原本打算在回去时送给江屿白的礼物。
餐厅里仓促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一股强烈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让她感到窒息。
她走到小小的单人沙发边,把自己蜷缩进去,把头埋进膝盖里。
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毫无预兆地炸响,是她的死党陈数。
林晚星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意,才滑动接听。
“喂,阿数……” 声音出口,带着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晚星!”
陈数标志性的大嗓门立刻穿透听筒,带着急切和浓浓的关心,“我刚跟我妈视频才知道,你居然跑到苏市去了?!
真的假的?!”
林晚星的心微微一沉。
她来苏市找江屿白的事情,一首没敢跟陈数说,没想到家里人还是说漏嘴了。
“……嗯,昨天才到的。”
她低声承认,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沙发扶手上有些起球的毛绒布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陈数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林晚星!
你真是……恋爱脑上头了是不是?!
就为了那个游戏里认识的江屿白?
你们才见了一次面!
你就敢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她的语气像连珠炮,充满了担忧和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你忘了当初是谁说的要谨慎点?
是谁说网恋奔现要慢慢来?!”
林晚星被好友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有些发懵,眼眶瞬间就热了。
陈数太了解她了,一句话就戳破了她这些日子强装的镇定和勇气下潜藏的不安。
“是……是两次。
你说的我……我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我就是…觉得机会挺好…好个屁!
还两次!”
陈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却软下来,带着浓浓的担忧,“晚星,我不是要打击你。
你独立,有主见,我知道。
但是……这不一样!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和安全赌啊!
赌一个网络情缘和见过两次面的人!”
陈数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来,一字一句,敲打在林晚星的心上:“你喜欢他,我能理解。
游戏里聊得来,见面感觉也不错,这很好。
但是,喜欢不等于了解,更不等于信任!
你才认识他多久?
他真实的为人、他的家庭背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你了解多少?
“阿数……”林晚星想辩解一句,但话到嘴边,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今天餐厅里冰冷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你听我说完,”陈数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觉得我啰嗦,觉得我泼冷水。
但我必须说!
晚星,你给我清醒一点!
保护好自己,听见没?
别一头栽进去就不管不顾了!
你找到工作了吗?
住的地方安全吗?
身上的钱够不够?
别什么都指望着他!”
听着陈数的话,林晚星心里一暖,也变得清醒起来。
是啊,她一毕业就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住在这间小小的西人公寓里。
她所有的勇气和期待,都系在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今天还中途抛下她离开的男人身上。
这份孤注一掷的“勇敢”,此刻在好友的质问下,忽然显得那么鲁莽和……不堪一击。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蜷缩的膝盖上,留下一点温热又迅速变凉的湿痕。
“我知道……阿数,我知道……”她哽咽着,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力量,“我会……我会小心的。
我过两天就去入职了,住的地方……也挺安全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狼狈。
电话那头的陈数似乎也听出了她的脆弱,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彻底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心疼:“唉……傻晚星。
我就是怕你吃亏,怕你受委屈。
你说你一个人跑那么远,要是他……要是他对你不好,你怎么办?
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陈数的声音染上了些许鼻音:“答应我,无论如何,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喜欢归喜欢,但脑子要清醒!
别为了任何人,把自己弄丢了。
听到没有?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二十西小时待机!”
好友的承诺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穿透了此刻包裹着林晚星的黑暗和茫然。
她用力点头,即使对方看不到:“嗯……听到了。
谢谢你,阿数。”
挂了电话,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手机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
林晚星依旧蜷缩在沙发里,脸上泪痕未干。
她慢慢抬起头,望向窗外。
城市的风景,冰冷而陌生。
那个孤单的帆布包和原封未动的素雅牛皮纸袋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
眼里渐渐清明。
喜欢他,是真的。
但未来的路,比她想象的要难。
她需要这份清醒,哪怕它此刻带来的是如此沉重的凉意。
林晚星起身拿起地上的那个纸袋,打开,发现里面除了桂花糕,还有张便签:”今天真的抱歉,下次补偿你——屿白“。
字迹潦草得像是在匆忙中写的,最后那个"白"字甚至没写完,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
她拍了张桂花糕的照片发给江屿白:”很好吃,谢谢“,然后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很久。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时隐时现,最终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