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款帆布包,慢悠悠晃过铺满阳光的走廊,身后是值日生气急败坏又不敢真发作的念叨:“苏同学!
您又迟到了!
这己经是本月第七次——知道了。”
她头也不回,声音懒懒散散的,尾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却偏偏悦耳得很。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圣英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好看的皮囊一抓一大把,但苏清鸢是个例外。
她像是被造物主偏爱的杰作,眉梢眼角自带风情,偏偏眼神又总是淡淡的,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冷不丁抬眼时,能让人忘了呼吸。
更要命的是她那身浑然天成的贵气,仿佛出生就在云端,连迟到这种事,被她做出来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矜贵。
“咔哒。”
苏清鸢刚要推开高二(A)班的门,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攥住。
“又迟到?”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苏清鸢回头,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林砚之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他手里还拿着本摊开的《西方哲学史》,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作为林氏集团的继承人,林砚之是学院里公认的“温柔王子”,对谁都客客气气,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唯独对苏清鸢,总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
“路上遇到只碰瓷的猫,”苏清鸢挑眉,挣开他的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林大少这么闲?
不去准备学生会的事,在这儿堵我?”
林砚之低笑一声,把手里的保温杯塞给她:“刚泡的蜂蜜水,你昨天不是说嗓子干?”
他视线落在她唇角的奶油上,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沾到了。”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是做过千百遍。
苏清鸢却偏头躲开,从包里摸出湿巾自己擦了擦,语气平淡:“谢了,不过我不爱喝甜的。”
保温杯被她随手放在走廊的窗台上,像丢弃一个普通的玻璃杯。
林砚之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的光暗了暗:“下节是老班的课,再不去真要被记名了。”
苏清鸢“嗯”了一声,推门而入。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口。
讲台上,地中海发型的班主任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数学题,看到她,脸色一沉:“苏清鸢!
你——报告老师,”苏清鸢打断他,语气没什么起伏,“路上帮教务处李主任搬资料,耽误了点时间。”
李主任是学校出了名的老古板,谁敢拿他老人家开玩笑?
班主任到了嘴边的训斥顿时咽了回去,狐疑地打量她几眼:“真的?”
“不信可以去问李主任,”苏清鸢颔首,姿态从容,“他还让我顺便把这份文件交给您。”
她从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班主任接过来一看,还真是教务处的盖章文件,顿时没了脾气,挥挥手:“进去吧进去吧,下次早点。”
苏清鸢刚走到自己座位旁,旁边的椅子“砰”地一声被人踹了一脚。
“嗤,又编瞎话。”
冷嗤声带着点少年人的桀骜。
江辞羽转着笔,侧脸线条锋利,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乐队logo的黑色T恤,左耳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了闪。
江家是做珠宝生意的,江辞羽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性子傲娇得像只炸毛的猫,跟苏清鸢从小就不对盘,见面必互怼。
苏清鸢放下包,淡淡瞥他一眼:“总比某些人上课睡觉被抓,还得让家里人来学校喝茶强。”
江辞羽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你!”
他笔尖一顿,笔“啪”地掉在桌上,“苏清鸢,你少得意,上次校庆晚会,要不是我——要不是你差点把舞台灯碰掉砸到人,我用得着替你背锅?”
苏清鸢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优雅,“江大少爷,做人要讲良心。”
“我那是意外!”
江辞羽咬牙,“再说了,我后来不是给你送了***版的游戏机吗?”
“哦,”苏清鸢翻着课本,头也不抬,“被我妹拿去给她男朋友了。”
江辞羽:“……”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计较,扭过头去,肩膀却气得微微发抖。
周围的同学早己见怪不怪。
苏家和江家是世交,这两位从小就斗到大,谁也不服谁,偏偏又总能在对方惹麻烦时,不动声色地帮一把,看得旁人一头雾水。
上课铃响了,班主任继续唾沫横飞。
苏清鸢撑着下巴,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张纸条从斜前方飞过来,精准地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
纸条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鸢鸢,晚上有空吗?
我弄到了城南那家新开的日料店的预约券,据说主厨是从日本挖来的!”
字迹的主人是陆星辞。
陆家主营娱乐产业,陆星辞是典型的阳光大男孩,走到哪儿都能带来一片笑声,篮球打得好,人缘也好得没话说,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苏清鸢知道,这家伙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心思活络得很。
苏清鸢拿起笔,在纸条背面画了个叉,又扔了回去。
没过两秒,纸条又飞了回来,上面多了一行字:“别这样嘛~我还约了林砚之和江辞羽,就当陪我聚聚?”
苏清鸢挑眉。
把这两个冤家凑到一起,陆星辞是嫌日子太太平淡了?
她正想再画个更丑的叉,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生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身形清瘦,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画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是沈知衍。
沈家和苏家、林家这些老牌家族不同,是近几年才崛起的新贵,行事低调神秘。
沈知衍更是学院里的“异类”,很少上课,总是独来独往,脸色常年苍白,像是有什么隐疾。
但没人敢惹他,据说得罪过他的人,下场都不太好看。
此刻,他那双没什么焦距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清鸢。
那眼神很奇怪,带着点偏执的专注,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确认什么,看得苏清鸢心里莫名一紧。
她皱了皱眉,迎上他的视线。
沈知衍却像是没看到她的不悦,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那笑容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在画板上轻轻敲了敲,然后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怎么来了?”
江辞羽也看到了沈知衍,皱起眉,语气里带着警惕,“怪怪的。”
苏清鸢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沈知衍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那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想立刻逃离。
这时,陆星辞又传来一张纸条:“看到沈知衍了吗?
他最近好像总在附近晃悠,你小心点。”
苏清鸢捏着纸条,指尖微微用力。
下课铃响了,班主任一走,陆星辞立刻像只兔子似的窜到苏清鸢座位旁,自来熟地搭着她的肩膀:“鸢鸢,晚上真不去?
那家日料店超难预约的,我可是托了好多关系才弄到西张券。”
“不去。”
苏清鸢拨开他的手。
“别啊,”陆星辞晃着她的胳膊,耍起了无赖,“就当给我个面子嘛,你看林砚之肯定会去,江辞羽……”他看向旁边的江辞羽,挤眉弄眼,“江大少爷,你不会不敢去吧?”
江辞羽嗤笑:“谁不敢?
去就去,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林砚之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才被苏清鸢丢掉的保温杯,温和地说:“一起去吧,就当放松一下,最近大家都挺忙的。”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苏清鸢。
一个温柔劝诱,一个傲娇嘴硬,一个阳光撒娇,还有一个……苏清鸢下意识看向后门,那里空荡荡的,仿佛刚才的沈知衍只是幻觉。
她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这贵族学院的日子,比她想象中要热闹得多。
“行啊,”苏清鸢抬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过说好,谁买单谁是小狗。”
林砚之失笑,江辞羽炸毛,陆星辞笑得一脸狡黠。
而教室后门的阴影里,沈知衍握着画板的手指微微收紧,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他就知道,她不会拒绝的。
毕竟,他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