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挂在铁棍胳膊上，声音抖得能筛出糠：“强、强哥！
我昨天刚跟我妈去庙里捐了五十块香油钱，怎么还能撞这玩意儿啊！”
铁棍攥着钢管的手青筋暴起，却硬撑着嘴硬：“慌什么！
这是……这是光线折射！
对，窗户缝漏的光，照在柱子上才成这样！”
他说着往西周扫了眼，可正屋窗户早被木板钉死了，连条透光的缝都没有，这话刚出口，自己先红了耳根。
刀疤强额角的汗顺着疤痕往下淌，却还不忘瞪他们：“都闭嘴！
再吵把你们俩扔进去喂‘影子’！”
话虽狠，他往我身后挪了半步的小动作，还是被我看了个正着——原来这混不吝的主儿，也有怕的时候。
我没心思看他们丢人，目光又落回人影身上。
那人影保持着弯腰夹钥匙的姿势，铜灯的冷光漫出来，刚好把钥匙轮廓照得分明——钥匙柄上刻着个小小的“许”字，和爷爷笔记里许家铜器的落款一模一样。
“它好像……是想给咱们递钥匙。”
我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铜灯的光跟着亮了些，人影也往前飘了半寸，像是在回应。
刀疤强见状，也壮着胆子凑过来：“递钥匙？
怎么不首接扔出来？
别是耍花样吧？”
“你要是死了几十年还能‘扔’东西，我就信你说的花样。”
我没好气地回了句——这刀疤强，脑子全用在耍狠上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我回头，瘦猴正捂着嘴憋笑，见刀疤强瞪过来，又赶紧把头埋进铁棍怀里，像只受惊的鹌鹑。
就在这时，铜灯突然“咔嗒”轻响，灯座的缠枝纹竟慢慢亮了，和人影手里的钥匙连起一道淡蓝光链。
我心里一动，伸手去碰光链——指尖刚碰到，一股微凉的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再看门洞，人影手里的钥匙竟缓缓飘出来，稳稳落在我掌心。
“我靠！
真出来了！”
铁棍瞪大了眼，忘了害怕要去抢，被刀疤强一把按住：“急什么！
先开门看看里面有什么！”
他说着把我往门前推，“程辉，你去开，有机关你先挡着。”
我攥着钥匙心里骂娘，却只能往前走。
钥匙***锁孔时“咔嗒”一声脆响，铁链“哗啦”掉在地上，青石板门缓缓往两边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土腥味涌出来，还混着点淡淡的铜锈味。
刀疤强迫不及待抢过铜灯往里照——地宫通道够两个人并排走，夯土墙上刻着模糊的缠枝纹，年代太久，很多地方都剥落了。
通道尽头黑漆漆的，只有滴水声“嘀嗒”响，在空荡的地宫里格外刺耳。
“走！
进去！”
刀疤强打头，铁棍半扶半拽着瘦猴跟在后面，我被夹在中间，掌心的钥匙微微发烫，像有什么在提醒我。
刚走了没几步，头顶突然传来“吱呀”声，夯土墙里竟弹出十几根细如牛毛的铜针，密密麻麻朝着我们射来！
“小心！”
我下意识把铜灯举到身前，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浅青色的身影从通道拐角冲了出来，手里攥着块铜制残片，往我手里的铜灯上一扣——“咔嗒”一声，铜灯的蓝光瞬间暴涨，在我们身前形成一道光盾，铜针撞在光盾上，全掉在了地上。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看清了来人——是个姑娘，穿件浅青色的旗袍，下摆沾了点泥，却丝毫不显狼狈。
她头发用根木簪挽着，额角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手里还攥着刚才那块铜残片，上面的缠枝纹和我手里的铜灯严丝合缝。
“你是谁？”
刀疤强举着钢管指向她，却没敢往前凑——刚才那一手，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姑娘没理他，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铜灯上，声音清得像地宫的滴水：“这盏灯，是许家的‘引路灯’，你是程守山的孙子？”
她的眼神很亮，带着点审视，却不让人反感。
“我是程辉。”
我点头，心里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爷爷？
还有，你手里的残片……我叫许婉婷。”
她打断我，举起残片晃了晃，“这是引路灯的另一半，我太爷爷当年把灯拆成两半，一半留在老宅，一半由我家保管。”
她说着往通道深处看了眼，眉头微蹙，“你们不该这么冒失地进来，前面还有‘缠枝锁魂阵’，没有完整的铜灯，进去就是死路。”
刀疤强刚想反驳，就被瘦猴拉了拉衣角——刚才铜针的架势，他显然也怕了。
许婉婷没管他们，伸手过来，似乎想碰铜灯：“我需要你的灯和我手里的残片合璧，才能破解前面的阵法。”
她的指尖快要碰到灯座时，我下意识往回收了收——倒不是防备，只是突然跟陌生人靠这么近，有点不自在。
许婉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眼底闪过点微光：“别怕，我不会抢你的灯。
毕竟，能让灯认主的程家人，总不会是坏人。”
她的笑很淡，却像道微光，照得这阴森的地宫都暖了些。
我定了定神，把铜灯递过去：“怎么合璧？
我听我爷爷说过，这灯的缠枝纹藏着机关。”
许婉婷接过铜灯，指尖在缠枝纹上轻轻划过，动作很轻，像是在触摸什么珍贵的东西：“你爷爷说得对，缠枝纹是按‘天干地支’排的，找到‘子’位和‘午’位，把残片扣上去就行。”
她说着，让我握住灯座的一端，“你帮我稳住灯，我来对位置——这需要两个人的力道配合，不然会弄坏灯芯。”
我照她说的做，指尖碰到她的手时，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比我的手稍凉些。
她的动作很稳，铜残片对准灯座的瞬间，“咔嗒”一声，残片和灯身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缠枝纹瞬间亮了起来，蓝光顺着纹路漫开，把整个通道都照得通透。
“成了。”
许婉婷松了口气，把铜灯还给我，“前面的阵法，得靠这盏完整的灯才能过。
不过……”她看了眼刀疤强三人，“带着他们，只会添乱。”
刀疤强刚要炸毛，就被我瞪了回去——现在显然不是吵架的时候。
我看着许婉婷，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这趟地宫之行，有她在，或许真的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