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话:午睡时，接到宋雪的电话，我整个人是懵的。那边救护车的声音，

几乎盖住了她的声音：“姐，咱妈上不来气，也说不出话！”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

我在家慌张的梳理整个事件。我妈在帮宋雪带5个月大的孩子。

宋雪两口子因为钱在家大打出手，男的砸了家，宋雪报了警，我妈当场气过去了。

我给宋雪转了钱，又给我老公打电话。老杨说：“咱妈没事，就是气极了，

何况马上开车过去要五个小时，也许人都没到，她就出院了。”“真的吗？”“信我吧！

老太太在上救护车之前给我这个女婿打了电话，她并不是说不出来话。”老杨语气轻松的说。

两个小时后，我接到了母亲的视频。她在吸氧，状态看上去还好。“妈，

出事时宋雪说身上没钱，我给她转了点急用，刚才又给你转了2000，

你想着微信收一下……你自己留用。”她说我也不容易，不用给钱的。我想说，

2000真的不多，我可以给更多。但是我孝敬母亲的钱最后一定会到宋雪的兜里，

是我自己不想给多。看着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这话我没说。时间断了那么几秒。

我妈扯了扯嘴角，艰难的说：“老大，妈想跟你说一个事。”“嗯，你说。

”“你妹妹跟那个人过不下去了，她婆婆结婚后没露过面，

他老公在她生了孩子之后不给她钱。你妹妹要被逼死了，所以……”不知道为什么，

我开始头皮发麻。“所以……你看，你也没给婆家生个儿子，刚好你妹妹这是儿子，

要不……你抱回去养吧！”我妈话音刚落，我不知怎了，脚像不受控制似的，

猛的踹倒了一旁的椅子。却面容平静的对视频那边的她说：“妈，

这事等你出院休息好了再说。”0016岁，父母离婚，我被判给了我妈，我妈没要我，

扔给了我爸。我爸再婚生了个儿子，我又被扔给了我奶。12岁，我妈高调把我接来城市，

我认识了只有4岁的宋雪，宋雪不是我亲妹妹。我来以后，这个小家庭过得很好。

换了2室2厅的房子，我四岁的妹妹住次卧，有书桌、单人床、会眨眼的娃娃。

我住饭厅改的房间，和客厅用窗户隔开，挂了帘子。还有两个大纸箱，装我四季的衣服。

我家的洗手间特别大，有一个浴缸，高档的西门子全自动洗衣机。

洗漱台的墙面贴着三个很新潮的黏贴挂钩，挂毛巾。

挂钩的图上被我妈用笔写着：爸爸的、妈妈的、雪宝的。洗手间门上钉着的一个丑陋的钉子，

那是我的。我继父那时候很有钱，自己有一辆车，在邻居家连摩托车都没有的年代。

12岁的我不懂事，有一次宋雪撕了我的周末作业，我用钉子划坏了他的磁性画板。

我妈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知不知道那画板多贵？！”“我写了两天的作业！

你让我拿什么给老师！”“她小！”“是你偏心！你不偏心她不敢！”我妈扇了我一巴掌，

指着额头告诉我：“你有人家那爹吗？你要怪就怪你那爹不行！我给你接城里来，

我接出孽了！”2初三那年，她和我继父离婚，因为继父有钱，又钓了个年轻的。

我妈给他车砸了，俩人回家打得墙上到处是血，我抱着吓坏的宋雪在小屋哭。继父走后。

我妈疯了似的喝了很多酒，然后坐在五楼的窗台上给我老姨打电话：“霞，

我管不了两个孩子，你给我养着老大吧，姐求你了。”我冲进门。噗通一声跪地，

大哭大喊的说：“妈，我以后懂事，你别再扔我了，这书我不念了，我能自己打工养自己，

不用我老姨！妈我也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咚！咚！咚！我磕了很多头。如我所愿，

我妈带着妹妹去了省会发展，我没参加中考，在步行街的一个服装专卖店做了导购员。

工资800，但是供吃住。那个温州的小老头老板很认干，自己在店里打更，

他带来东北的、最小的女儿和我住家里，我陪着少东家，每天除了在店里卖货，

就是往返他家和店里，给小老头送饭。那是我很开心的一段时光，不用念书，也没妈管，

有住有饭，有工钱。也有不开心的时候。9月入高中前，

我看到我的初中同学被爸爸妈妈领着来店里买新衣服。他们要开学了，我害怕他们问我，

躲进试衣间不出来。3这么多年，我打工打工……高级打工。并没有像主角一样的励志，

给自己跨越阶层。混的最好的时候，是在一个大公司做了管理层，然后我遇到现在的老公，

一处处了十年才结婚，原因就是他父母一直不同意，因为我没一样拿得出手，

甚至拿不出一分嫁妆。婆婆早年做过脑部手术，我老公一直不敢硬逼宫，好在，

我在大龄还能生的年纪，终于成了他的太太。隔年，我生了我的女儿，我的掌上明珠。

我妈陪了我整个月子，有点陌生，又让我心软的一塌糊涂。好像这么多年，

就只有这一个月子，我和我妈走的最近。我承认，我忘不掉过去。

能说出来的只是蜻蜓点水的小事，实际受到的是成吨的委屈。

不过生了孩子我突然就多了一个母亲的角色，让我释怀了很多事。我妈快60了，

在我这里照顾了一个月，她是爱我的。她走之后，我跟她的联系变多了。我买东西给她，

转钱给她，我老公也开始在年节的时候，给她转大红包。她又找了老伴，

我这个女儿给妈妈送嫁妆，送家电。女儿一岁生日后，可以摇摇晃晃的走路，

咿咿呀呀的说话，非常可爱。我抱着女儿，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去看我的妈妈。原来，

宋雪住在那，我妈没说。我妈和后老伴住两室一厅，因为我和孩子的到来，房间显得局促。

我妈安排来安排去，最后决定让我带着孩子在次卧打地铺，她和老爷子住客厅沙发。她说，

宋雪刚做了个小手术，得休息，就让着妹妹住主卧吧。我说好，都是小事。

我不知道"回家"应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拼凑的家庭不太对味。我妈翻箱倒柜，

一定要找以前的老照片给我们看看，因为只有那段时光，我们三个才有在一起的合影。

她在五斗橱里翻来翻去，结果不小心掀翻了首饰盒。一些廉价的小首饰掉出来，

我妈紧张的:"哎呦哎呦，别摔坏了。""都是些不值钱的，我记得你有几套金的，

干嘛还留着这些。"我拢着怀里的孩子，随口问了一句。"都给我了。"宋雪嘴也挺快。

我妈在下边扯了她一把，宋雪尴尬笑了一下，结果话没圆回来:"啊……她说早晚也是给我，

就先给我了。"一岁多的娃娃，还带着纸尿裤。凌晨五点，女儿在身边吭吭唧唧，蹭来蹭去。

我习惯性的照小***闻了下……"好臭哦~"迷迷糊糊的爬起来，

得去洗手间拿盆给孩子洗一下，房门刚一开就听到了我妈在讲话。"对呀，

所以老大不高兴嘛，小雪说话不长脑子，他姐一听那话，脸色就拉那么长。

""怎么可能一样？小霞你是我的妹妹，你说咱娘对咱一样吗？你也不是不知道，

老二是我一手带大的，老大不是，隔着心呐。"我快几步走出房门:"妈，给我找个盆，

你外孙女拉了。"4原本我计划住一周，但是人多屋少，我想提前走了。晚饭后，

我抱着怀里的孩子陪他们看电视。女儿在我怀里挣脱着，想抓茶几上的东西。

宋雪递给她一个小玩意，顺势翘起二郎腿问我:"你天天喊她大名，她没小名吗？

""算有一个，就是我随口叫的。""什么？""小驴儿。""啊？"宋雪坐直身子，

瞪着眼问我，"一个女孩儿，你管人家叫小驴儿啊，长大不会恨你吗？"我笑:"不会吧，

虽然小，可是她脾气很大，说不明白话就摔东西，驴得很。"我妈在旁边插了一句:"哼，

跟小雪小时候一样，摔了我多少奶瓶子。"我点头:"被妈妈惯着的孩子都会任性，

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乖？""你听话着咧。"第二天下午的动车，我回了自己的家。临走前，

我说带她买身新衣服。我妈说临时买也买不好，回头她自己买吧！于是，我塞给她三千块钱。

后来，我没在她朋友圈，看到她自己买的新衣服。小驴快两岁的时候，老杨突然跟我说，

女儿其实可以早一点送去幼儿园，听说小区配套的幼儿园两岁半就接了。我诧异。

他绕了八百个弯子，最后才说，其实，他想要个儿子。他想趁女儿还小，再生一个。

两个孩子年龄差的小，有一起长大的深厚感情。我说我考虑。我认真的考虑过这个事情，

在生女儿之前。我们俩的小家不富裕，因为我的母亲没给我一分嫁妆，而他的父母在种地，

我也没好意思要彩礼。但是我相信丈夫能养得起两个孩子，而我也非常喜欢孩子。

有女儿之前，我想要两个孩子。可是。在剖腹产手术台上，带着麻醉看见女儿第一眼的时候，

我就变卦了。她是女儿。如果她是儿子，我会要个二胎。但是，她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