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被撕破的棉絮,雪霰裹挟着冰雨倾泻而下,在屋檐凝结成锋利的冰棱。
母亲总说她来自烟雨江南,可那些垂挂在房梁的冰锥,却比任何传说中妖魔的獠牙更令她胆寒。
我降生在祭祀铜鼎腾起浓烟的时刻。
当族人们焦躁地数着祭坛上凝固的血迹,我却沉默地睁开了眼睛。
接生婆尖叫着把我摔在草席上——这个不哭不闹的婴孩耳后蜿蜒着暗红纹路,像用朱砂写就的古老咒语。
"河图纹!
"族长枯瘦的手指几乎戳进我柔软的颅骨,"洛书现世,必有大灾!
"母亲用染血的褥单裹住我,颤抖的指尖抚过我耳后的胎记。
她单薄的后背抵着冰凉土墙,声音却像淬火的铁:"三牲五谷填不满你们贪焚的祭坛,如今竟要用活人献祭?
"泪水在她结霜的睫毛下凝成冰珠,"若苍天有眼,该劈死你们这些食人的鬼!
"那个雪夜,母亲撕开嫁衣缝成襁褓。
她产后虚弱的身体在齐膝深雪中跋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
我至今记得她说起逃亡之路时,总不自觉地揉着右膝——那年折断的胫骨,在阴雨天仍会发出细碎的***。
"其实我们根本没走出寨子方圆十里。
"多年后母亲拨开我额前碎发,月光照亮她眼角的蛛网纹,"他们举着火把经过时,我用雪埋住你的口鼻。
你憋得小脸发紫,却始终没哭出声。
"我抚摸着她永远佝偻的脊背,终于明白那些雪夜梦魇里此起彼伏的狼嚎,原是追兵踩着榉木屐在冰面疾行的声响。
而襁褓上褪色的梅印,或许根本不是落梅——是母亲咬破指尖时,溅落的血海棠。
第二章 玄光引残雪在松针间发出细碎的悲鸣。
妇人肩头覆着半尺厚的雪壳,每一步都踏碎凝结的冰晶。
怀中的襁褓渗出诡谲温热,婴孩耳后符文在暗处泛着幽光,像用朱砂写就的密咒。
远山传来青铜编钟般的风啸,她忽然僵住——密林深处摇曳着三两点青芒,恍若幽冥引路的磷火。
"是雪光...不,是灯火!
"她将冻紫的唇贴上婴孩额间,却尝到铁锈般的咸腥。
那点微光在墨色林海中浮沉,如同溺水者望见的星子。
榉木林突然沸腾起来。
千年古柏化作青面獠牙的鬼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