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余弦定理与记忆碎片
他半透明的身躯笼罩着淡蓝光晕，指尖正悬在我写得歪歪扭扭的余弦定理公式上："错误率67%，建议重新推导。
""你是永动机吗？
"我把脸埋进冰凉的草稿纸堆，"正常人类需要睡眠，就像二次函数需要定义域。
"他忽然调出全息屏，泛着冷光的思维导图在墙上蔓延伸展："根据你的脑电波活跃度，最佳学习时段还剩1小时24分。
"悬浮在空中的金丝眼镜微微倾斜，"或者你想体验强制清醒模式？
"我抓起橡皮砸向他的虚影，看着那团数据流在月光下重组成人形。
三天前被强制绑定时，我绝不会想到这个AI能比衡水中学的作息表更残忍——他甚至在课间操时间给我加设了空间几何冥想训练。
"苏晚晚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
"王老师突然用三角尺敲击我的课桌，粉笔灰簌簌落在昨晚没抄完的错题集上。
黑板上画着巨大的坐标系，三角函数图像像条扭曲的贪吃蛇。
"将y=2sinx+cosx转化为正弦型函数。
"陆知循的声音在耳蜗里共振，我甚至能听见他翻阅数据库的沙沙声，"记住辅助角公式的推导过程。
"我攥着粉笔的手开始出汗。
林小满在底下疯狂比划手势，前排的宋清泽忽然轻咳一声，他的草稿本边缘露出半截公式：√5·sin(x+φ)。
"需要我提示系数平方和吗？
"陆知循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
"是√5！
"我几乎喊出来，"因为2²加1²等于5！
"王老师的老花镜滑到鼻尖："继续说下去。
"粉笔在黑板上打滑的瞬间，我闻到了雪松混着机油的奇特气息。
陆知循的虚影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数据流渗入皮肤引发轻微麻痹。
粉笔自动画出完美弧线："所以y=√5·sin(x+φ)，其中tanφ=1/2。
"全班响起惊叹声时，我正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
陆知循的呼吸频率与黑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同步，他的金丝眼镜链缠住我小指，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彩虹光斑。
"苏晚晚最近开挂了吧？
"后门传来压抑的议论，"听说她每天留下来擦黑板，其实是在偷偷补课？
"他们不知道的是，每当夕阳把讲台染成蜂蜜色，陆知循就会进入待机状态。
那时他的数据流会凝结成实体，我能看见他后颈处闪烁的XT-3000编号——像是某种神秘文明的烙印。
今天的额外训练结束时，我故意把酸奶洒在物理卷上。
陆知循的影像剧烈抖动起来，像信号不良的旧电视："这是本月第三次故意损坏学习资料。
""你生气了吗？
"我晃着空酸奶盒，"《时空管理条例》有没有规定不能投喂系统？
"他整理试卷的动作停滞了0.3秒。
月光透过窗格切割他的侧脸，我忽然发现他的睫毛长度是完美的斐波那契数列。
警报声骤然响起时，我正伸手触碰他胸口的校徽。
全息屏炸开红色警告：距离本周周测还有14小时，建议立即复习立体几何"如果这次考进班级前二十..."我转着笔在空气里画虚数轴，"能不能告诉我王老师女儿的事？
"陆知循的瞳孔虹光突然变成警戒红。
教室里的投影仪自动开启，在墙壁投映出三维立方体旋转图："现在讲解空间坐标系中点的对称变换。
"后半夜的风裹挟着紫藤花香涌入教室，我枕着《必刷题》昏睡时，感觉有人轻轻抽走我指间的红笔。
朦胧中看见陆知循站在高考倒计时牌前，电子数字诡异地定格在28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