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手推开雕花木门,松香混着檀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工作台上那卷亟待修复的《牡丹亭》残本下,压着张边缘微卷的书宣。
"白粥在砂锅里,溏心蛋要趁热吃。
""糖渍杨梅放在冰鉴第二层,不许空腹吃。
""今日有雨,伞在门后黄杨木架上。
"沈砚之的瘦金体在宣纸上洇出毛边,像他每次离家开会前,总要把叮嘱刻进我掌心的温度。
纸角还沾着星点朱砂,定是他临走前又帮我整理了那些散落的印泥。
指尖抚过最后一行突然晕开的墨迹,那里原本该是落款的位置。
窗柩漏下的光斑忽然颤动,后院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我攥着宣纸往后院跑,老银杏树下躺着摔成两半的陶瓮,湿润的泥土里斜插着半支带露的粉芍药。
仰头看见墙头晃动的月白衣角,金丝镜链在晨风里划出流光。
"沈先生好雅兴,"我踩上石凳去够他悬空的西装裤脚,"放着跨国并购案不管,倒学起采花贼了?
"墙头的人僵了僵,沾着草叶的牛津鞋小心翼翼避开我新栽的兰草。
他抱着满怀芍药翻身落地时,晨风掀起他妥帖的衬衫下摆,露出腰间暗红的刮痕——定是翻墙时被老墙的碎瓦划的。
"并购案哪有沈太太难哄。
"他单手解下金丝眼镜,鼻梁上还留着熬夜看财报压出的红印,"上个月你说工作室缺个春色,我让苏秘书搜罗了三个苗圃......"我忽然踮脚咬住他滚动的喉结,他剩下的话就碎在了陡然急促的呼吸里。
怀里的芍药扑簌簌落了一地,他腕间沉香串缠上了我的桃木簪。
"沈砚之,"我隔着衬衫描摹他心口那道疤,那是他替我挡下失控展柜留下的印记,"你把整个春天都搬来,不如把自己赔给我。
"他胸腔震动出低笑,带着薄茧的指尖抹开我唇上沾的朱砂。
前院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刹车声,二十位穿香云纱的绣娘抱着各色丝线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苏秘书举着平板电脑欲哭无泪:"沈总,纽约那边......""告诉他们,"沈砚之将我鬓边碎发别到耳后,目光比春阳还稠,"我在修复比明代古书更珍贵的孤本。
"檐角铜铃又响,他留在案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