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分，足够上北大，但我填了浙大。我爸当众撕碎我的志愿表，说要么改志愿，
要么滚出这个家。但放弃北大，是我十八年来唯一的反抗。1695分！雨桐，
你考了695分！林淑芬的声音在客厅里炸开，她颤抖的手指几乎戳穿了电脑屏幕。
程雨桐站在母亲身后，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分数比她预估的还高了十分。北大稳了！
我女儿要上北大了！程志强从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铲子，油点子溅了一地。
他一把抱住女儿，眼眶发红。爸，妈，我有事要说。程雨桐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
我不去北大。空气凝固了。林淑芬的笑容僵在脸上。程志强的铲子咣当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我要去浙大，计算机系。程志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疯了吗？
695分去浙大？你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去北大吗？我知道。知道你还——
许沉在浙大。这个名字像炸弹一样在客厅爆开。林淑芬倒吸一口冷气。许沉？
那个比你大两届的男生？程雨桐点头，心跳快得发疼。你为了个男的放弃北大？
程志强的声音陡然拔高，程雨桐，你脑子进水了？不是因为他！
浙大计算机系也很强——放屁！程志强一脚踹翻了茶几。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程雨桐浑身一抖。你当我傻？695分不去北大去浙大，就为了追男人？
我养你十八年就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爸！我不是——闭嘴！
程志强抓起手机砸向墙壁。你现在就给我改志愿！立刻！马上！我不改！
程雨桐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的分数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你决定个屁！
程志强冲过来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你知不知道北大意味着什么？人脉！资源！前途！
你为了个男人放弃这些，你将来一定会后悔！那也是我的事！程雨桐挣脱父亲的手。
许沉不是普通的男生！他——他什么？他给你灌迷魂汤了？他睡过你了？程志强！
林淑芬尖叫着打断丈夫。程雨桐的脸瞬间惨白。爸...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十八岁的小姑娘懂什么爱情？人家随便勾勾手指你就跟狗一样摇尾巴！
程雨桐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许沉不是那种人...他鼓励我学习，帮我整理笔记，
他知道我想学计算机——所以呢？他让你放弃北大你就放弃？他算老几？
程志强抓起车钥匙。走，现在就去学校改志愿！我不去！由不得你！
程志强拽住女儿的手腕往外拖。程雨桐死死抓住门框。妈！妈你帮我说句话！
林淑芬站在原地，眼泪直流。雨桐...你爸说得对，北大确实更好...
你们根本不了解许沉！程雨桐崩溃地大喊。三年！我喜欢他三年！
他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直到我考上浙大的消息传出来...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程志强突然松开手。所以是他勾引你的？不是勾引！是他终于看到我了...
贱不贱啊？程志强冷笑。人家看不上你，直到你为他放弃北大？这种男人能要？
他不是因为北大才...那因为什么？因为你长得美？因为你性格好？早干嘛去了？
程雨桐浑身发抖。你们不懂...我们不懂？我们供你吃供你穿，
送你上最好的补习班，就为了让你追男人？程志强掏出烟点上，手抖得打不着火。
程雨桐，你今天要是不改志愿，就别认我这个爹！老程！林淑芬扑过来拉他。
你胡说什么！我说到做到！程志强甩开妻子。北大和那个野男人，你选一个！
程雨桐擦干眼泪，抬起头。我选许沉。程志强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客厅回荡。
林淑芬尖叫着扑过来挡在女儿面前。你打她干什么！程雨桐捂着脸，
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你打我...我打醒你！程志强双眼通红。
这一巴掌让你记住，你今天做的决定有多蠢！程雨桐转身冲进房间，砰地摔上门。
她扑在床上痛哭。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许沉的消息。分数出来了吗？怎么样？
程雨桐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按不下去。门外传来父母的争吵声。你打孩子干什么！
我不打她醒得了吗？为了个男人放弃北大，传出去我老程的脸往哪放？
那也不能动手啊！你惯出来的好女儿！平时要什么给什么，现在翅膀硬了！
程雨桐把脸埋进枕头。手机又震了一下。雨桐？在吗？她深吸一口气，
回复：695分。对话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太棒了！北大稳了！
程雨桐的眼泪滴在屏幕上。我想去浙大。对方停顿了很久。...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停顿更久了。雨桐，别冲动。她的心突然凉了半截。
你不希望我去？我当然希望...但北大更适合你。程雨桐的手指发抖。许沉，
你说过浙大计算机系很好。是很好，但比不上北大。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去北大。程雨桐把手机扔到一边。门外，父亲的怒吼穿透房门。
明天早上九点前不改志愿，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她抓起手机，
飞快地打字：如果我坚持去浙大呢？许沉回复：...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你爱我吗？这次，许沉没有立刻回复。程雨桐盯着屏幕，
直到眼睛发酸。终于，一条消息跳出来：雨桐，我们见面谈吧。她关掉手机，
开始收拾行李。衣柜最底下藏着一个铁盒，里面是许沉给她的所有纸条和礼物。
一张电影票根，一本编程入门书，一包她最爱的草莓糖。
还有他写在草稿纸上的那句话：你很聪明，别浪费了。程雨桐把铁盒塞进背包。
门突然被推开。程志强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收拾东西？真要为了那个男人离家出走？
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你管这叫生活？自毁前程！
程雨桐拉上背包拉链。爸，我不是你的附属品。程志强一把抢过背包，
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铁盒摔在地上，东西散了一地。他捡起那张草稿纸。
就为了这么句话？他给你下蛊了？还给我！程雨桐扑过去抢。程志强把纸撕得粉碎。
爸！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爱情有多可笑！程志强掏出手机。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许沉，问问他敢不敢当面跟我说要拐走我女儿！不要！
程雨桐去抢手机。程志强一把推开她。喂？是许沉吗？我是程雨桐的父亲。
程雨桐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对，就是那个勾引我女儿放弃北大的许沉。爸！
求你别说了...程志强充耳不闻。听说你鼓励我女儿去浙大？你凭什么？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许沉的声音，但听不清内容。程志强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所以你承认了？...好，很好。他挂断电话，低头看着女儿。
知道他说什么吗？程雨桐抬起头，满脸泪痕。他说...程志强冷笑。
『叔叔您误会了，我从来没鼓励过程雨桐来浙大，我一直建议她去北大。』
程雨桐的世界崩塌了。他撒谎...还有呢，『我和程雨桐只是普通学长学妹关系，
如果她误会了什么，我很抱歉。』程志强把手机扔给她。现在，你还想去浙大吗？
程雨桐捡起手机，颤抖着拨通许沉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又打了一遍。这次接通了。
...雨桐。许沉，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雨桐，
你爸爸说得对，北大确实更适合你。所以那些话...那些鼓励我去浙大的话...
...我当时不知道你能考这么高。程雨桐的心彻底冷了。所以如果我分数只够浙大，
你就会继续鼓励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什么意思？雨桐，
我们差距太大了，你值得更好的...闭嘴！她挂断电话，把手机砸向墙壁。
屏幕碎裂的声音像极了她破碎的心。程志强站在一旁，表情复杂。现在清醒了吗？
程雨桐抬起头，眼神空洞。我要去浙大。什么？我就要去浙大。她站起来，
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为了许沉，是为了我自己。程志***怒。冥顽不灵！
他抓起女儿的手机，彻底砸碎。滚！现在就滚！我没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儿！
林淑芬冲进来拉住丈夫。老程你冷静点！冷静？她都要把我们老程家的脸丢光了！
程雨桐捡起地上的背包，把散落的东西胡乱塞进去。好，我走。雨桐！
林淑芬抓住女儿的手。别跟你爸赌气...妈，我不是赌气。程雨桐挣脱母亲的手。
我只是...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期望里。她转身走向门口。
程志强在身后怒吼：你今天踏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程雨桐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爸，你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你做梦！她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照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身后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父亲的咒骂。程雨桐擦干眼泪，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终于放声大哭。2程雨桐站在小区门口，背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夏夜的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留下紧绷的刺痛感。她摸了摸口袋，
只有二十块钱和一张公交卡。手机碎了，没法叫车。远处便利店亮着刺眼的白光。她走过去，
推开门时冷气扑面而来。欢迎光临。收银员头也不抬地说。
程雨桐拿了一瓶水和一包纸巾，走到最角落的座位坐下。水是冰的，喝下去冻得胃疼。
她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玻璃窗映出她红肿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
我该怎么办...她小声问窗中的倒影。倒影没有回答。便利店的门开了又关，
顾客来了又走。凌晨两点，收银员换成了一个打着哈欠的男生。他瞥了程雨桐一眼，没说话。
程雨桐趴在桌上，试图睡觉。但每次闭上眼睛，就看到父亲撕碎许沉纸条的画面。
还有许沉在电话里冷漠的声音。我和程雨桐只是普通学长学妹关系...
她猛地坐直身体，撞到了桌子。收银员又看了她一眼。同学，你没事吧？没事...
程雨桐揉了揉额头。天快亮时，她终于撑不住睡着了。梦里，她站在北大校门口，
许沉在远处向她招手。她跑过去，却怎么也到不了他面前。同学？同学！
有人推她的肩膀。程雨桐惊醒，看到收银员站在面前。我们店要打扫卫生了，你...
哦，对不起。她慌忙站起来，背包带勾住了椅子，差点摔倒。走出便利店，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志愿填报系统应该已经开放了。程雨桐咬住嘴唇。
她得找个电脑。最近的网吧要步行二十分钟。走到一半，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程雨桐！
苏晓骑着电动车停在她面前。真的是你！我一晚上联系不上你，急死了！
程雨桐的眼泪又涌出来。我手机摔了...你爸给我妈打电话了，说你离家出走。
苏晓上下打量她。你该不会在便利店过夜了吧？程雨桐点点头。天啊...
苏晓一把抱住她。先跟我回家。程雨桐坐在电动车后座，脸贴在苏晓背上。
熟悉的洗发水味道让她鼻子发酸。苏晓家住在老小区，没有电梯。爬到五楼时，
程雨桐的腿已经发软。妈！我把雨桐带回来了！苏晓的妈妈从厨房探出头。
雨桐啊...你爸妈都快急疯了。程雨桐低下头。阿姨好...先去洗个澡吧，
我给你找晓晓的衣服。热水冲在身上时，程雨桐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脏。
衣服上还有昨天父亲砸手机时溅上的玻璃渣。她蹲下来，让水直接冲在头顶。
眼泪混着热水流下去。洗完澡，苏晓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白粥，咸菜，还有两个煮鸡蛋。
凑合吃吧，我家没你们家讲究。程雨桐摇摇头。已经很好了...她喝了一口粥，
温热的液体滑进胃里。你爸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苏晓递给她一个鸡蛋。
他说如果你联系我，让我劝你回家。程雨桐剥鸡蛋的手停住了。我不会回去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先找个网吧把志愿报了。苏晓叹了口气。用我电脑吧，
我房间有。程雨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苏晓的电脑桌很乱，贴着各种动漫贴纸。
程雨桐登录志愿填报系统时，手一直在抖。695分。
北大招生办的老师昨天还给她打过电话。她深吸一口气，
在第一志愿栏输入：浙江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点击确认时，屏幕弹出一个警告框。
您的分数远超该院校专业往年录取线，是否确认？程雨桐点了是。
提交成功的页面跳出来时，她感到一阵眩晕。你真的想好了？苏晓坐在床上问。嗯。
为了许沉值得吗？程雨桐转过身。不只是为了他...那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程雨桐捂住脸。我就是受不了我爸那种掌控一切的样子，
好像我的人生必须按他的剧本走。苏晓递给她一张纸巾。但你确实放弃了更好的学校啊。
浙大也不差！可你明明能去最好的。程雨桐不说话了。苏晓拍拍她的肩膀。
算了，已经报了就别想了。接下来你打算住哪？不知道...先住我家吧，
我妈同意了。程雨桐摇摇头。不行，你爸本来就不喜欢外人来住。那怎么办？
你总不能流浪街头吧？程雨桐咬了咬嘴唇。我想找个暑假工，租个房子。你有钱吗？
...没有。苏晓翻了个白眼。那你先住着，找到工作再说。程雨桐点点头。
谢谢...少来这套。苏晓扔给她一个充电器。先想办法联系你爸妈吧，
他们肯定急死了。程雨桐用苏晓的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99+未读消息。
大部分来自母亲。雨桐，你在哪？接电话啊！妈妈求你了，回个消息...
最新的一条是凌晨四点发的：你爸爸心脏不舒服，去医院了。程雨桐的手指僵住了。
怎么了？苏晓凑过来看。我爸住院了...程雨桐的声音发抖。
我要不要回去...废话！赶紧去啊！苏晓抓起外套。我陪你去。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让程雨桐想吐。她跟在苏晓身后，脚步虚浮。
心内科...3楼...苏晓看着指示牌说。电梯门打开时，程雨桐看到了母亲。
林淑芬坐在长椅上，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团纸巾。妈...程雨桐轻声叫道。
林淑芬抬起头，猛地站起来。雨桐！她冲过来抱住女儿，力气大得惊人。你去哪了！
吓死妈妈了...程雨桐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混合着医院的味道。爸怎么样了？
血压太高，医生说要观察...林淑芬松开她，擦了擦眼泪。你志愿报了吗？
程雨桐点点头。浙大？...嗯。林淑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爸就是因为这个犯病的...妈，我不是故意的...妈妈知道...
林淑芬摸了摸她的头发。进去看看他吧，别说***他的话。程雨桐跟着母亲走进病房。
程志强躺在病床上，手上连着监测仪。他看起来老了十岁，脸色灰暗。爸...
程志强睁开眼，看到程雨桐，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你还知道来？
我听说您住院了...死不了！程志强挣扎着要坐起来。林淑芬赶紧按住他。
老程，医生让你静养...静养什么！我女儿都要被人拐跑了！
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护士冲进来。家属请出去一下，病人情绪太激动了！
程雨桐被推出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护士给父亲打了一针。他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你爸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在找你。林淑芬拉着她在走廊长椅上坐下。妈...
程雨桐不知道该说什么。雨桐，妈妈不逼你，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想学计算机...北大没有计算机系吗？有...那为什么非要浙大？
程雨桐低下头。许沉只是一部分原因...那主要原因是？我...我不知道，
就是觉得浙大更适合我。林淑芬叹了口气。你爸联系了北大招生办的李老师，
人家说现在改志愿还来得及...妈！程雨桐猛地抬头。我已经决定了！
可你爸——是我的未来重要，还是他的面子重要？林淑芬被问住了。
雨桐...你不知道你爸为你付出了多少...我知道！但这不是他控制我的理由！
程雨桐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几个病人和家属看过来。她压低声音。妈，我已经成年了，
我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林淑芬的眼泪又流下来。可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前途啊...
浙大不会毁了我！那许沉呢？程雨桐沉默了。他值得你放弃北大吗？
...我不知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为他放弃一切？程雨桐握紧拳头。
不只是为了他...那为了什么？为了我自己！她站起来，声音发抖。
我这辈子都在按我爸的安排走，上什么学校，学什么特长，交什么朋友...这一次，
我想自己选！林淑芬怔怔地看着女儿。你恨我们吗？我不恨...程雨桐蹲下来，
握住母亲的手。但我需要你们尊重我的选择。林淑芬的眼泪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我去跟你爸说...不用了。程雨桐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监测仪的警报声停了。护士走出来。病人稳定了，可以进去看看，但别说***的话。
程雨桐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程志强闭着眼睛，胸口缓慢起伏。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爸...程志强睁开眼，眼神冰冷。志愿报了？...嗯。浙大？
...嗯。程志强闭上眼睛。滚吧。爸...我程志强没你这个女儿。
老程！林淑芬冲进来。你胡说什么！我说到做到。程志强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她选了那个野男人，就别认我这个爹。程雨桐的眼泪砸在地上。爸，我不是...
出去。程志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别再让我看见你。程雨桐转身跑出病房。走廊里，
苏晓正在等她。怎么样？程雨桐摇摇头，说不出话。林淑芬追出来，塞给她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先拿着用。妈...别怪你爸，他...我知道。
程雨桐抱了抱母亲。您照顾好自己。走出医院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苏晓搂住她的肩膀。现在去哪？不知道...先回我家吧。程雨桐摇摇头。
不能再麻烦你了。那你想怎样？睡大街啊？程雨桐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
我想找个便宜的房子，再找个工作。你认真的？嗯。苏晓叹了口气。行吧，
我陪你找。她们去了学校附近的房产中介。最便宜的单间也要1500一个月。
程雨桐算了算，她得工作两个月才能付得起押金和租金。要不你先住我家，打工攒钱？
苏晓提议。程雨桐犹豫了。你爸...他出差了，下周才回来。那...好吧。
她们又去了商场和快餐店问***。大部分岗位都招满了。最后在一家奶茶店，
老板同意让她试工。时薪12块，每天八小时，能接受吗？程雨桐点点头。
明天能上班吗？能。走出奶茶店，程雨桐长出一口气。总算有着落了...
苏晓拍拍她的背。走，庆祝你找到工作，我请你吃饭！她们去了常去的小面馆。
老板娘认出了程雨桐。高考完啦？考得怎么样？695分。哇！清华北大稳了吧？
程雨桐的笑容僵住了。我报了浙大。浙大？为什么不去北大？老板娘一脸不解。
苏晓赶紧打断。阿姨，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吃完饭，她们去了网吧。
程雨桐用苏晓的电脑登录QQ，给许沉发了消息。我和家里闹翻了。消息显示已读，
但没有回复。过了十分钟，许沉回了一句：你还好吗？程雨桐盯着这三个字，
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关掉了对话框。怎么了？苏晓问。没什么...
程雨桐摇摇头。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苏晓握住她的手。你不是笑话。
那我是什么？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程雨桐苦笑。勇敢地犯傻吗？
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程雨桐靠在苏晓肩上。谢谢你...少肉麻了！
苏晓推开她。走，回家打游戏去！晚上，程雨桐躺在苏晓家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沉。需要我帮忙吗？程雨桐回复：不用了。
你确定要去浙大了？嗯。...好吧。程雨桐关掉手机，翻了个身。
她以为自己会哭，但眼睛干涩得发疼。第二天早上，她穿着苏晓借给她的衣服去奶茶店上班。
站了八个小时后，她的脚肿得几乎穿不进鞋。下班时，店长递给她96块钱。明天继续。
程雨桐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向公交站。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母亲。雨桐，
你爸出院了...他没事吧？没事，就是...林淑芬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说要停掉你的生活费。程雨桐握紧手机。...我知道了。
妈妈偷偷给你打了一些钱...妈，不用了。程雨桐看着公交站牌上自己的倒影。
我能养活自己。挂掉电话，公交车来了。她挤上去，在摇晃的车厢里抓住扶手。窗外，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来。程雨桐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独自面对世界。
没有父亲的安排，没有母亲的呵护。只有她自己。她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96块钱。
这是她新生活的开始。3奶茶店的冷气坏了。程雨桐的后背已经湿透，
黏在深绿色的工作服上。两杯珍珠奶茶，一杯去冰，一杯常温！
点单的客人不耐烦地敲着柜台。好的，请稍等。程雨桐抹了把额头的汗，转身去操作台。
这是她打工的第七天。手腕上被热水烫出的水泡还没好，又添了几道新伤痕。动作快点！
没看见后面排长队吗？店长王姐靠在收银台边，嚼着口香糖。程雨桐加快手上的动作。
珍珠煮得不够软，她得重新煮一锅。那个新来的！王姐走过来，指着她的鼻子。
你知道一锅珍珠成本多少钱吗？煮坏了从你工资里扣！对不起...我马上重做。
程雨桐低着头，把失败的珍珠倒进垃圾桶。大学生了不起啊？连个奶茶都做不好！
王姐的声音很大，排队的人都看过来。程雨桐的脸烧得发烫。她不是没想过辞职。
但银行卡里的钱只够交半个月房租。苏晓家也不能一直住下去。给，您的两杯奶茶。
她挤出微笑，把做好的饮料递给客人。这么慢...客人嘟囔着走了。下午三点，
程雨桐终于能休息十分钟。她坐在员工间的小板凳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便利店的饭团。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雨桐，吃饭了吗？程雨桐看着手里冷掉的饭团，
回复：吃了，挺好的。她没告诉母亲自己在奶茶店打工。说了只会让她担心。
你爸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程雨桐关掉对话框。她不想讨论父亲。
休息结束，王姐推门进来。晚班的小李请假了，你今天接着上晚班。程雨桐猛地站起来。
可我已经上了八小时白班了...不想干就滚！王姐冷笑。
有的是人等着这份工作。程雨桐攥紧拳头。...我上。晚班比白班更累。
商场九点半关门，奶茶店要做到十点。程雨桐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像两根僵硬的木棍。
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她开始打扫卫生。拖地时，拖把杆上的木刺扎进手心。
她咬着牙***，血珠立刻冒出来。哭什么哭！赶紧收拾完下班！王姐站在门口抽烟。
程雨桐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抹掉眼泪，继续拖地。十点四十，她终于走出商场。
夏夜的风吹在汗湿的背上，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公交已经停运了。打车要二十多块，
她舍不得。程雨桐打开手机导航，决定走回去。四公里，差不多一小时。
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她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水。店员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正在看考研资料。十二块。程雨桐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十元和两枚硬币。走出便利店，
她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晓。你几点回来？我爸妈回来了，
不方便留你...程雨桐停下脚步。我马上去拿行李。对不起啊...没事，
我理解。她调转方向，往苏晓家走去。拿到行李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苏晓偷偷塞给她一个三明治。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程雨桐摇摇头。
我先去网吧凑合一晚。这怎么行！苏晓压低声音。要不我去跟我妈说说...
别，已经够麻烦你了。程雨桐提起行李。明天我休息，正好找房子。苏晓抱了抱她。
有事随时联系我。程雨桐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走进夜色中。最近的网吧要三十块包夜。
她选了最角落的一台机器，趴在桌上睡觉。但根本睡不着。隔壁的人在打游戏，
键盘敲得震天响。凌晨三点，程雨桐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她回到了高考考场。
试卷上的题目一个都不会，急得满头大汗。同学？同学！网管推醒她。包夜时间到了。
程雨桐揉揉眼睛，窗外已经天亮了。她拖着行李去公共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蜡黄，
眼睛布满血丝。这是我要的生活吗？她问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答案。上午十点，
房产中介开门了。程雨桐看了三处房子，最后选了一个最便宜的。月租1200，押一付三。
是个地下室，只有一扇小窗户透光。签完合同，她银行卡里的钱所剩无几。
但至少有了自己的空间。程雨桐躺在新买的廉价床垫上，盯着天花板的霉斑。手机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喂？是程雨桐吗？一个男声。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我是。
我是许沉的室友，张明。程雨桐坐直身体。有事吗？许沉让我转告你，
他这周末回老家，不能见你了。程雨桐握紧手机。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他了？啊？
他说你一直缠着他...程雨桐的胃里翻涌起来。他原话怎么说的？呃...
对方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了。算了，当我没打这个电话。等等！程雨桐站起来。
许沉现在在哪？实验室吧...浙大的实验室？嗯。程雨桐挂断电话，
立刻查了去杭州的高铁票。最便宜的班次要78元。她看了看钱包。还剩两百多。
够来回...她买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车。程雨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
也许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些事情。当晚，她向王姐请了假。请假？你才上几天班就请假？
王姐瞪着眼睛。我家里有事...行啊，扣三天工资。程雨桐咬咬牙。...好。
第二天清晨，她坐上了开往杭州的高铁。车厢里冷气很足，她穿着唯一一件干净T恤，
冻得发抖。两小时后，列车到站。程雨桐跟着导航坐地铁，来到了浙江大学玉泉校区。
校门口人来人往，没人注意这个背着旧书包的女孩。她给张明发了消息：我到浙大了，
实验室在哪？对方很快回复：你真来了？？？然后发了个定位。
计算机学院3号楼408。程雨桐按照导航找到了那栋楼。上楼时，她的腿抖得厉害。
408门口挂着人工智能实验室的牌子。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了许沉。
他穿着浅蓝色衬衫，正在和几个同学讨论什么。还是那么好看。程雨桐的喉咙发紧。
她正要敲门，走廊尽头走来一个女生。长发，短裙，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女生径直推开408的门。许沉，你的美式！许沉抬头，笑着迎上去。谢谢宝贝。
他自然地搂住女生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程雨桐的世界静止了。她死死抓住门把手，
才没有跌倒。许沉看到了门外的她。他的表情瞬间凝固。雨桐...？程雨桐转身就跑。
雨桐！等一下！许沉追出来。她在楼梯口被他拉住。你怎么来了？许沉皱着眉。
程雨桐甩开他的手。那是你女朋友？...嗯。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许沉移开视线。半年多吧...程雨桐的眼泪涌出来。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许沉压低声音。我从来没说过要和你在一起。但你暗示我！
我只是鼓励你好好学习...然后放弃北大来浙大？许沉的表情变得不耐烦。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关我什么事？程雨桐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响声在走廊回荡。
许沉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疯了？我疯了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程雨桐转身跑下楼梯。身后传来许沉的声音：程雨桐！你冷静点...她没有回头。